“爹!”
“您还没歇息呢?”
“……”
回味着美人柔酥入骨的声音,秦钟多畅然。
亥初刻。
刚有回到兴荣街家里,便有小厮近前。
烛光明耀,暖意弥漫,书房之地,瞧着老爹正在翻看一些报纸杂志,秦钟近前一礼。
语落,便是前往旁边临近的小火炉之地。
“无需忙碌,暖壶有热水。”
“睡前不宜品茶。”
“……”
秦业放下手中的报纸,打量正在斟茶的钟儿,他……心情不错?
今儿出了那样的事情,心情还不错?还真是钟儿的性子,若非可儿和自己说到那件事,自己也不清楚。
晚上,钟儿和同僚一块去吃酒,自己是知道的。
戌时的时候,宁府那里传来消息,钟儿去可儿那里了,如今都一个时辰过去了。
才回来?
可儿将事情都和他说了?
说了,还这样的心情?
“爹!”
“您专门等我呢?”
“……”
秦钟将一杯温热的白水递上。
“你说呢?”
“……”
“你姐姐将事情都和你说了?”
“你……,你上午的事情太冲动了一些。”
“单论事情的话,你将王家那个王德打一顿,揍一顿,没有什么。”
“还是……太冲动了。”
“……”
将钟儿递过来的茶水接住,并未品饮,落于手中轻握着,钟儿……一些事情知道了,自己也无需费心。
“爹!”
“姐姐都说了。”
“这件事……是我冲动了一些。”
“不过,我觉……不冲动为事,和缓解决的话,对一些人也许就是太放纵了。”
“……”
立于书案一侧。
秦钟一礼。
冲动?
不外乎直接找上王德,将其差点打死的事情!
这算冲动?
都欺负到这等份上了,自己将人揍了一顿,算冲动?嗯,从青莲的身份来看,也许为一个那样身份的妾室,将王家独子差点揍死不值得。
然。
如若按照老爹他们的心思,暂时压下那件事,同王家据理力争,不断拉扯,最后就算可以有些回应。
或许,赔些银子?
或许,口头上的道歉?
或许,一些微不足道的承诺?
……
有用?
自己觉得那些没用。
反而对王德那样的人是助力!
是庇护!
他一次不成,自身无损,再来一次?再来两次?
……
自然,爹爹和姐姐她们所想,自己明白的。
青莲无碍,一些人抓到了,事情本可以有另外的解决之法,打人、揍人从来不是上策。
自己也承认,将王德差点揍死不是上策。
对自己而言。
却是相对最好的策法。
“……”
“你小子是越来越有主见了!”
“你怎么就觉和缓解决,就是对一些人太放纵了?”
“难道你这样直接动手将人差点揍死,就是最好的解决法子了?”
“你……。”
“你小子,也就是你现在年岁小,还在翰林院,你这样的行为举动,一些人于你不计较。”
“否则,明儿的朝堂上,就会有一位位科道官看上你。”
“官场!”
“有官场的规矩,京城也有京城的规矩。”
“王家,是世家大族。”
“一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因上皇和陛下的一些人,近年来许多人都在盯着京营,盯着王家!”
“王家,是宁荣两府之后,军中威望威势较高的家族和权重之人。”
“今儿的事情,上午你若是不那样冲动,为父难道会看着咱家的人受委屈?”
“都察院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
“无论如何,王家都要有一些交代,都要付出一些代价。”
“那些代价,你也可以提的。”
“就算提出将王德打一顿,也是可以的,当然,可能不会被允许,然……那就需要王家以更大的代价来抹平了。”
“子不教,父之过。”
“正月的事情,我也知晓,今儿又发生这样的事情,王家王子腾……他接下来想要更进一步,是不用想了。”
“除非有人愿意花费更大的代价,除非陛下有别的考量!”
“……”
“无论如何,在王家付出的那些代价中,你也会得到一些好处。”
“至于说放纵了王家王德?”
“你就太小瞧京城的规矩了。”
“那你就小看王子腾了。”
“王子腾他能够走到今天,是寻常之人?肯定不是,那么,一些教训,一些手段,自会落下。”
“……”
“凡事,三思而行,谋定而后动。”
“以为父的解决之法,既可以让那个王家王德受到惩罚,还能够有些别的收获。”
“现在!”
“你直接就将王德狠狠揍了一顿,事情是干脆了,一些事情可能就不一样了。”
“原本你是站在优势的一面,接下来就不一定了。”
“王家也可能说你是故意打击报复,故意伤人,身为官员,卷入那些事,非上!”
“……”
谆谆细语,秦业轻呷一口白水,看向近前的儿子。
钟儿做那件事是有些冲动,好在也非严重,少年人,血气在身,有那样的举动不为什么。
关键!
钟儿年岁之故,完全可以理解。
如若钟儿现在二三十岁,在官场有好一段时间了,再有那样的事情,于上而观,则是遇事太冲动,难当大任!
更有对人手段太狠,难以令人十分亲近,失去许多谦谦君子之风,不合礼仪之道。
许多事情。
听上去弯弯绕绕,听上去真真假假,都是存在的。
钟儿!
眼下就有那样的事情出现,自己还能说道说道,钟儿应该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
“爹爹说的比姐姐说的更为详尽一些。”
秦钟点点头。
“是否详尽不重要,道理都是一样的。”
“……”
“接下来,就看王家王子腾准备如何施为了。”
“这一次,和宁荣两府没有关联,就看王家手段如何了。”
“说不定,王子腾明儿朝廷就会言语你在城中私斗,也可能是其它的手段。”
“……”
“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太在意。”
“事情在他王家,不在咱们,这一点就是先机。”
“还有你抓的那些人质。”
“咱们可以慢慢应对!”
“王家是世家百年大族,但……一个家族是否可以长长久久,在内,也在外,更多是在内!”
“王家如今,圣眷还有一些。”
“……”
秦业从椅子上起身,钟儿是一个聪明的,自己说的话,他当明白是什么含义。
不考虑太多,王家那个王德该揍!
身在京城,身在官场,一些事情不能不考虑。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过错?
过错算不上。
处理的方式欠妥。
明明有更加妥当的处理手段。
“爹!”
“我记下了。”
“……”
秦钟一叹。
“好端端叹什么气?”
“是觉得一些事情,明明直来直往解决就好了,非要很麻烦?”
“或者,觉得为父所言法子,有些憋屈?”
“……”
“你也是熟读史书的。”
“憋屈?”
“何为憋屈?”
“那个楚霸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成为最年轻的天下共主,后来却死在乌江边,是否憋屈?”
“韩信呢?”
“是否憋屈?”
“国士无双,死于妇人之手!”
“就如你老师,若无当年之事,他十多年前就可为成为最年轻的御前军机大臣。”
“然,多年来,一直在军机处为寻常军机之人。”
“此外,因一些缘故,你老师还会受到一些外在的腌臜之力,你老师若是如你的性子,该如何?”
“将那些人收拾一顿?”
“收拾完之后呢?”
“……”
“你现在身在官场,固然年少,一些事情也要学着。”
“憋屈?”
“不痛快?”
“不爽快?”
“……”
“你今儿遇到王家王德,可以干脆的将事情做下,将王德狠狠揍一顿,将来……你还会遇到类似之事,也要将人揍一顿?”
“如若遇到一些难以揍的人呢?”
“又该如何?”
“……”
近前一步,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儿子是聪慧的,一点就通,一点就透。
暂时性子冲动无碍,以后慢慢有改就好了,官场,不是寻常地方,如若不改,钟儿将来会有麻烦。
过刚易折,不是虚言。
“爹!”
“我明白。”
秦钟看向老爹,再次深深颔首。
“去吧。”
“你那个妾室,所受是无妄之灾。”
“一些事……,罢了,罢了,或许是你回来的有些晚,为父想说的话突然变多了。”
“……”
“回去吧,早点歇着。”
“……”
钟儿是否会改?
秦业相信,会有所得。
上午之事,起因在钟儿身边的那位妾室身上。
妾室!
钟儿很喜欢那位李氏女子,自无不妥。
唯有对其太放任了一些,女子……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安心伺候钟儿就好了。
钟儿对其多宽容,纵其心,自己……也不好多言。
现在。
上午之事,就是一个小小的隐患。
若然其人一直在府中,如何会有那样的事情?
欲要多言,还是将话语咽下去了,诸事紧要在钟儿身上,李氏上午本该无灾,因钟儿之故,事情落在身上。
也非她的过错。
“爹!”
“您也早些歇息!”
秦钟又是一礼落下。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