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梅的声音越来越低,拉着身边佩儿的手臂,握着佩儿的小手,说道心间之言,说道心中之事。
一些事。
就算自己不说,佩儿应该也有感觉。
她们因出身之故,其实……在那个院里……并无什么颜面,在这个院里,大太太整日里拿她们立规矩。
眼下已经如此。
倘若,大奶奶和二爷和好如初,以大奶奶的性子,以大奶奶的为人,她们的苦日子就要来了。
一辈子!
都难了!
如今,大奶奶在那个院子里,彼此分开,她们在这里尽管也有不少规矩,那种感觉不一样。
那种对于未来的期待和希望不一样!
身份卑贱。
出身卑微。
不意味着永远如此。
……
尤其,大奶奶还那般性子。
数年来,大奶奶和二爷多有龃龉,多有不相合,多有生分,若是寻常女子,怕是已经向丈夫低头了。
大奶奶。
出身名门,王家丝毫不逊色贾家。
大奶奶的性子又那般刚强。
……
说和?
大奶奶先低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二爷。
二爷低头?
眼下来看,也是不可能。
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奶奶为处理自己私债的事情,拿出万两银子进行打点。
二爷的事情?
大奶奶拿出银子?
似乎拿了一些。
后来她们求平儿姐姐帮忙说和,希望大奶奶多多出力将二爷救出来。
应该有用!
那些事情……刚才没和二爷说,是因为没有说的必要,固然,有自己私心之故。
但!
大奶奶拿出救二爷的银子,绝没有她了结私债营生的银子多,这也可以明证一些事情。
二爷!
刚才听了那些事,心情已然多怒。
二爷与那个院里的大奶奶……。
“巧梅姐姐,大奶奶和二爷……,将来若是真的和好如初呢?”
听着巧梅姐姐所言,佩儿一颗芳心错乱不已,心绪驳杂万分,那些事情……自己没有想过。
巧梅姐姐,却说了那么多了。
细品之,道理有一些。
尤其是于她们二人而言,道理好处有许多。
巧梅姐姐之意,让二爷和大奶奶之间接下来越来越生分,最好水火不相容!
这……是否不太好?
然!
巧梅姐姐所言深意……心中多有所思。
倘若大奶奶同二爷继续相看相厌,她们好处许多,将来也有好处。
可是。
一些事情,谁也不好说。
大奶奶和二爷毕竟夫妻,保不准……二爷什么时候就心性变了,就向二奶奶低头了。
到时候?
岂非一切成空?
“二爷和大奶奶和好如初?”
“那你觉以现在的情形,二爷和大奶奶有什么理由和好如初?老太太和太太要求?”
“那样的和好如初,不算什么。”
“还是二爷向大奶奶低头认错服软?”
“亦或者大奶奶向二爷低头认错服软?”
“无缘无故,二爷为何要向大奶奶低头认错?除非二爷和大奶奶之间是真心真意的和好如初!”
“不然,用处不大。”
“真心真意的归于最初和好模样,佩儿妹妹,你觉这个可能性大不大?”
巧梅摇摇头。
一些事情佩儿想的不多,自己却不能不想,自己在府中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还有茂儿!
自己在府中得到的越多,茂儿得到的好处就越大,茂儿将来越好,自己将来就越好。
佩儿!
多一个助力,总归是好事。
“非真心真意的和好如初,的确……。”
“二爷和大奶奶真真正正的和好如初!的确……。”
佩儿低语喃喃,话语间,看向身边的巧梅姐姐。
巧梅姐姐将这样的事情都和自己说,实在是……,心绪有感,莫大颤颤。
二爷和大奶奶?
好!
不好!
自己!
自己和巧梅姐姐!
现在!
将来!
一些人、一些事情!
说!
不说!
……
“二爷如今回来了,他这次的灾劫不在了,不意味着事情结束了。”
“尤其和大奶奶之间。”
“若是咱们使些手段,一些事情对咱们更好。”
“佩儿妹妹,你的心意虽好,但……一些人却不好说。”
“平儿姐姐在二爷身边那么久的时间,都没有怀上身子,可知大奶奶的性子!”
“如果咱们现在不用一些心力,倘若将来真有那么一日,佩儿妹妹,你觉你还可以怀上身子?”
“何况,咱们又不是谋财害命,咱们只是顺水推舟,只是想要将来过的好一些。”
“……”
巧梅拍了拍佩儿的手背,一些事情,有佩儿和自己一块做,效果会更好。
更为。
自己不只是为了自己。
也是为了佩儿,她……非愚钝之人,当可以想的明白和清楚,当有明智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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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一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
“先前,我好说好商量的吩咐交代她们一些事,结果……要么推三阻四,要么阳奉阴违。”
“要么推推拖拖,要么拖拖拉拉,很是令人生气!”
“……”
“这几日……,我也没有做什么,那些人就老实了。”
“是以,我也琢磨了一下,才觉那些人就是真正的给脸不要脸,现在……担心我心情不好,可能下死手?”
“都是一群贱骨头!”
“哼!”
“要说……小秦相公的动作还真……还真不错。”
“若非报纸上有刻印出来那些文章,有些事情我……我都不知道。”
“以前,我还以为京城放私债的不多,前几年,我放私债的时候,都有些提心吊胆的。”
“于来旺他们也都是深深嘱咐,谁也不能告诉,一定要隐秘,不然就直接打死!”
“谁料……京城的高门大户、富贵人家放私债的那么多,将近五六成的贵戚之家直接、间接参与放私债之事。”
“哼!”
“放私债……放私债怎么了?”
“我也只是定下放五分的私债,别人六分、七分、九分,还有一钱呢,还有一钱多的呢。”
“……”
“银子!”
“是一个好东西。”
“小秦相公出的那几个主意也都很好,尽管花了万两银子上下,但……事情很快就平息了。”
“……”
“读书人的脑子就是聪明,我……我就想不到。”
“咱们就难以想到。”
“蓉大奶奶,六部诸司衙门这几日就先后封印了,翰林院应也一样吧。”
“等小秦相公封印了,我……定要好好请他!”
“月中,金陵我父兄送入京城的一堆东西中,一些新鲜的酒水有不少。”
“到时候,让小秦相公好好尝尝!”
“……”
冬日里,老太太一般不睡午觉的。冬日的天,本就不长,若是睡午觉,一日就过去了。
然!
这几日……精气神似乎有些短,鸳鸯说……府中内外一些事情得到解决,老太太悬着的一颗心松了下来。
是以,需要好好歇息歇息。
至于病患,并无。
如此,就好!
老太太无碍就好。
老太太歇息了,于太太她们一礼之后,便是巡视府中各处,临近年关,事情很多。
需要一一注意。
刚回到院中,东府蓉大奶奶来了,真真来的刚刚好,自己正觉无聊着,正要找人说说话呢。
“半个月来,府中出了许多事情,上下皆有些肃然。”
“那些人这般模样,多见风使舵,若说真正的心性有改,不尽然!”
“如今,婶子仍好好管家,老太太和太太都没说话,那些人……只要不蠢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
“报纸上的那些文章,对于京城私债之事论述的很多很详细,婶子的事情……比起京城另外一些人家,的确不为大。”
“不过,五分也不少了,婶子以后可切莫再动那些心思。”
“月中有人状告婶子放私债惹下人命官司,我一颗心都无比担心、忧心。”
“……”
“钟儿那里我问过了,今儿二十四,翰林院封印,今日之后,就清闲了,就轻松了。”
“明岁上元节后,才会开印。”
“嘻嘻,婶子要请客,自然不能推辞,到时候就在东府,咱们……还有我婆婆。”
“再加上尤氏姊妹,好歹东府小小热闹一下!”
“……”
傅粉施朱,仪容清理绰然,青丝祥云侧髻,湖水绿叉针双鹤鹦鹉纹金锦撒花裙着身。
修身合体,美韵翩然,步履轻摇,动静生姿,坐于沙发上,听着婶子言语中的欢快和轻松,秦可卿不由抿嘴含笑。
事情解决了。
婶子的放私债之事解决了。
府上薛家薛蟠、琏二爷的事情也解决了。
上午的时候,在东府就有听到消息,薛家大爷和琏二爷回来了,是以……想着老太太、太太、婶子应该会宽心一些。
故而,用过饭就来了。
不想,老太太已经午觉了。
于太太见过礼,轻车熟路前来婶子这里,婶子……明显心情更好了,话语也说个不停。
个中缘由,自然知道。
婶子说道府中一些奴才、下人一下子老实很多,那些……算是意外之事,也不算意外之事。
一些人在府上时间长了,都有些滑头了,心思更为灵动了,见风使舵是常事。
婶子出了那件事,在东府都有听闻一些人幸灾乐祸,更有言语,若是可以将婶子的管家奶奶撤掉更好了。
至于谁可成为新的管家奶奶?
有的说二太太直接管,言语二太太慈悲心肠,定然上下安祥和睦,顺顺畅畅。
也有说珠大奶奶管家,也觉是极好的事情。
现在!
老太太和太太她们没有一点要撤掉婶子管家之事,无疑……一些话不说而说。
那些人再不老实,不收敛,婶子也不会和她们继续开玩笑!
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