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雨势渐歇。
临近酉时,天色稍有放晴。
然……抬首以观虚空,仍有乌云盘桓于此,秦钟觉得降雨还要持续,七月、八月本就是江南雨水最盛的时候。
希望……不会影响太大。
秦淮河!
因此刻天候之故,已然是丝竹管弦之声不绝,濮上之音不断,车水马龙往来,金迷纸醉明耀。
道路。
数月来,十里秦淮这里的道路也被修整了,相当的平坦,马车走在上面,很令人感到轻松愉快。
销金窟。
放松之地。
作乐之地。
消遣之地。
寻花问柳之地。
风花雪月之地。
……
于这里。
不算陌生,正月以来,前来这里的次数加起来也不算少,似乎也不算多。
最为熟悉的。
玉香楼。
因青莲的名声故,这里的营生一直很好,行入其中,小厮殷笑近前,直接引路。
秦钟悦然,抬手扔过去一枚小小的银锭,不是大面额,一二两银子居多,专门带在身上把玩的。
“秦公子,您来了。”
“见过秦公子!”
“……”
御香阁。
一楼正厅。
秦钟刚有入内,迎面便是看到熟悉的芸娘以及两个丫鬟,都认识,胖丫头小喜也在,小脸更圆了。
看来最近的伙食相当好。
“芸娘!”
“近来可好?”
“小喜,大白兔糖果应该早就吃完了吧?”
“芸娘,这个小箱子有一些小东西,一些是京城送来的,一些是此行武当山途中采买的。”
“不为珍贵,胜在有趣。”
“其中还有几包大白兔糖果!”
秦钟一礼!
芸娘的年岁不算大,目视之,同东府珍大奶奶尤氏相仿,岁月痕迹,成熟的风韵影影绰绰。
指着随行秦瓦拎着的一个小箱子,里面是一些小玩意,武当山脚下采买不少,还是很有意思的。
“大白兔奶糖!”
“秦公子,真的有大白兔奶糖!”
“嘻嘻,大白兔奶糖月初就吃完了,我想好久了,城中也没有卖的,有仿造的,不好吃。”
“价格还不便宜。”
“秦公子,您真好!”
“嘻嘻,芸娘,这个箱子我拿着,我拿着!”
小喜胖胖的小脸上已满是欢欣喜悦,大白兔奶糖……箱子里有,秦公子又送来了一些。
真是……秦公子真是太好了。
太知道自己了。
快步近前一礼,双手将那个箱子接过来,份量还不轻,可……自己很有力气的。
“你啊!”
“就算有糖果,也要少吃一些。”
“秦公子,请!”
“御香阁近月来无大事,一切安好。”
“秦公子一去武当山,往来近月,远超当初所言的一二十日,为此,师师可是相当挂念。”
“秦公子,师师此刻正在厨房,估计要等一会才能出来。”
又有大白兔了。
小喜又可以开吃了。
糖果、甜食,吃多了,容易变胖的。
都和小喜说好几次了,还是喜欢吃甜的,师师闲暇做的一些蛋糕点心,许多都被小喜吃了。
好在……小喜的身子无大碍。
终究这样胖下去,不是常法,师师也不忍苛责,早晚有小喜好受的。
于秦公子一礼,伸手迎入上座。
自六月以来,秦淮河上下便是恢复了往昔的热闹,甚至于因秦淮特有的杂志报纸,前来的人更多了。
师师!
秦淮第一名妓的身份更为响亮了。
就是那个丫头……从月初到现在才见客五六位吧,越来越少了,不过,自己也不为十分强求。
师师已经给自己赎身了,玉香楼内算是自由之身。
好人家的营生现在一个月数千两银子。
还有秦淮河杂志报纸的分成,一个月也是不少银子。
算下来,一个月比起先前多多了,也自在多了,不缺银子,自然无需苛刻自身。
秦公子!
生的还是那般俊俏,半年来,身量体态又欣长不少,他……就要归于京城了。
师师!
不知道那个丫头怎么想的。
“哈哈,说来话长。”
“六月底我所料顶多一二十日,谁想……路途不为顺畅,耽搁不少时日。”
“又因别的事情,在武当山停留十日上下,也超过先前所想。”
“故而。”
“武当山一个往来花费了将近一个月,好在事情办妥。”
“每一次来这里,青莲都要亲自下厨,盛情如斯。”
“半年来,多有口福!”
“今儿早饭之时,也有品尝好人家送来的新鲜酱菜,滋味没的说,尤其是那个小黄瓜,很是开胃,很是爽口。”
“这个月,好人家的营生如何?”
一二十日。
近一个月。
也非自己所愿,谁知道会花费那么长的时间。
青莲!
又在厨房亲自准备饭食了,晚上之膳,青莲只怕昨儿就开始准备了,此间情意,自有所知。
入座深处椅子,伸手从小翠手中接过茶水。
“武当山!”
“随《倚天》之书,武当山、武当一派扬名天下,公子离开金陵之后,师师也有所言后悔没有随公子一同前往。”
“待会用饭之时,公子可要好好与我们说说武当山的事情。”
“好人家的营生……还是那般,全赖公子之力。”
芸娘未有入座,立于一旁,笑语相聊。
金大师!
若然让秦淮河、金陵城知晓秦公子另外一个身份,想来秦公子在金陵欲要安稳……不可得。
秦公子才学。
真是无双。
武当山。
因《倚天》之书,很是受益,就是自己,每当新的篇章刻印出来之后,都会细细一览。
秦淮河也有许多人喜欢。
金陵城更不必说。
至于好人家的营生。
如旧。
还是不够卖。
夏日里的瓜果时蔬略多,酱菜做的稍微多一些,每一日五六十缸也是一样。
若言二月最初是因师师的名气,现在……可以肯定有相当一部分客人是因酱菜的缘故。
好人家的字号!
在金陵城中的酱菜行当已经鹊起了。
再有一二年,成为老字号不难。
若非秦公子最初的细心筹划,难有今日,如今每个月入账利银数千两,实在是令人欢喜。
感此,福身一礼。
“哈哈哈,芸娘多礼。”
“如果酱菜自身不好吃,就算得一时之利,也难长久。”
“说来,芸娘可有看今天的《金陵日报》?”
轻呷一口茶水,是九华佛茶。
这个茶!
自己的确喜欢。
伸手虚托一礼,提及一件有兴趣的事情。
“《金陵日报》……有看!”
“公子所言何事?”
芸娘颔首。
“报纸所言,近月来,城中多了不少新的铺子,都是秦淮河一些人所开立。”
“上个月月底,李素素也曾询问于我铺子的事情。”
“她的铺子也开立了?”
一窝蜂的将铺子开起来,秦淮河这些女子的营生如何先不说,可以肯定《金陵日报》的好处不少。
握着手中茶水,看向芸娘。
芸娘肯定所知清楚。
“原来是此事。”
“确如公子所言,这个月来……秦淮河一些人在城中落下不少营生。”
“李素素!”
“她的胭脂水粉铺子上旬就开立了,开业半个多月了,营生很不错,赚的不少。”
“她的胭脂水粉在城中或许不是最好的,但价格也非最高,一些法子多由公子所建言。”
“就连店名,都是素颜这两个字!”
“再加上她的名声,客人许多。”
“自李素素的素颜营生红火之后,秦淮河其她人心动,便是先后开立铺子。”
“赛玉!”
“姜如贞!”
“徐翩翩!”
“马守兰!”
“她们都有开立铺子,月底和下个月月初,还有一些人准备开立铺子。”
芸娘恍然。
是那般事情。
自己知晓,知晓的还是很详细的。
当即,如数家珍一般道出,有师师和李素素二人的铺子在前,且都红火,秦淮河其她人炎热。
仿效之。
“铺子立下不难,营生赚钱不好说吧?”
秦钟点点头。
秦淮河有名妓也做那样的事情,完全是情理之中,上个月李素素就有言……其她一些秦淮女子也想留下营生。
毕竟。
营生做好了。
那是长久的。
就算以后不在秦淮河了,也是可以为用的,甚至于受益一生,果然立足,就是子嗣也能得利。
“今日的《金陵日报》上……。”
“秦公子当所观,姜如贞的铺子……被砸了!”
“赛玉她们的铺子也就最初两三日还好,这几日……寻常一些。”
“报纸上所言姜如贞的香料铺子掺假,以差的香料卖出高价,骗人骗财,这件事……也不为报纸所言那般。”
秦公子既然提及报纸上的营生之事,那么肯定看到了那则消息,芸娘没有隐瞒,一一道出。
“哦?”
“莫不报纸夸大?”
“有别的隐情?”
“姜如贞我虽不熟悉,可……应该不是蠢笨之人,以低劣差的香料售出高价,完全是自毁名声之事。”
“她的名声刚有好转,又出了这种事……,是以,好奇!”
“姜如贞她们在开立铺子之前,应该有问询青莲和李素素她们吧,一些紧要事情肯定都有说的。”
真实事情和报纸所说的不一样?
秦钟眉目挑起。
这么说就是有内情了?
低品劣质香料卖出优质香料的价格,还是刚开业不久,除非是不想做营生了,不然,当不会如此。
否则,真要做了,可就要好好想一想后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