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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5 突厥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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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段韶自刎身亡,土门关城门便也缓缓打开,城中将士鱼贯而出,选择向魏军投降。但也有那么十几人来到段韶尸体前,涕泪横流,口中悲呼着拔刀自刎、追随而去。

段韶不肯投降,这一点李泰倒也并不感到意外。北齐高氏哪怕父子兄弟彼此之间都难免辜负虐待,但是对晋阳勋贵群体那是真的好,而段韶在这群体当中又是最受优待的人之一,彼此之间的捆绑与情义实在是太深刻,哪怕是穷途末路也不可能转投别处。

李泰安排人员进行劝降,也不过是惯常所用的攻心之计,他并不奢望降服段韶,但若能扰乱其军心,也是惠而不费的尝试。

段韶宁死不降,固然是忠节难屈。至于那些追随其自刎的部众们,则就是秉承义气了。一如贺拔胜当年病逝之时,其义子也追随而去。

这并不是那种通过权力建立起来的残忍殉葬,而是大乱之世中从人身到精神的誓死相随。在这大乱之世中,忠是个体对集体的精神奉献,义则是个体与个体之间的情感羁绊。

至于那些出城投降的齐军将士们,倒也不能说他们就泯没忠义、道德沦丧,只能说待之以众人、则以众人待之。起码他们一直坚持到这一刻才肯出城投降,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关东世族和北齐勋贵。

“臣身领重任却交战不利,推进缓慢险些贻误战机,恭待主上降责!”

土门关被拿下后,率部抵达关城西面的李穆便也连忙赶来拜见唐王,入帐后便深拜不起,一脸惭愧的说道。

李泰之前心中对李穆确有不满,不过见到其人后见到他面庞消受、神情疲惫,想来也是为战事忧劳不浅,倒也不忍再加苛责。

而且李穆所谓的交战不利,也是建立在李泰这一路人马长驱直入、势如破竹的对比上,而李泰大军所以推进这么迅速,关键还是在于高归彦、高湛等人前赴后继的资敌奉送。

如果真要按部就班的攻坚拔寨,李泰也很难推进这么快。甚至如果不是高家人送的这么干脆爽利,李泰都不会到河北来,而是要跟李穆一起进攻八缚岭。

八缚岭这一条山道崎岖险峻,较之雀鼠谷不遑多让,李穆以一偏师受阻多时也是理所应当,而在井陉守军稍有调整、救援不及便破城而出,及时的赶到土门关来与河北人马配合夹击,可见李穆等人也是非常努力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一场战事大获全胜,不只一鼓作气的打通了井陉这一重要的通道,而且还将此间齐军重创、完全解决了这一支武装力量的战斗力,使其难能回援晋阳,也令李泰的心情大好,所以对人对事也就宽宏一些。

“八缚岭山道尤险,想要突破确实不易。武安公等奋战多时,不可谓不肯用功,今诸事并济,可喜可贺,公等有功,皆录计簿!”

讲到这里,李泰突然抬手指了指坐在帐内一侧的李雅示意其上前来,指着李雅对李穆笑语道:“此番李雅激战真定城中,与诸少壮勇毅可夸,以少胜多,可谓少流表率。来日归朝论功,子迈于父,亦未可知啊!”

李雅听到这话后,登时便不由得挺起胸膛,向着上方唐王叉手说道:“末将有幸,自幼追从主上,禀赋或差,却能得明主恩用,不曾虚度时光。主上雄才,翱于九霄,末将等附骥而起,自应姿态英迈。阿耶中道得拾,有逊新事,少壮自谦,不敢比美!”

这小子得配南朝贤姝、耳濡目染,讲起话来倒是懂得了高情商表达,可这一番话讲下来高情商却是针对的主上,搞得他老子脸色更黑:混小子什么意思?老子不是主上元从心腹,没资格跟你们比较?

此番参战多有三卫儿郎,三卫子弟也多出文武之家,因此眼下大帐中也不乏父子并在。

听到李雅在这里气势不弱的公然挤兑他老子,诸少壮自然也都乐的眉开眼笑,尤其之前便对他老子有些不满的贺若弼闻言后更是连连颔首,视线瞥着他老子,心里念叨着少壮谦虚才不跟你们比较,要是不谦虚,再过几年你算根毛啊!

不过贺若弼跟李雅相比还是显得有点不硬气,他旧年在平阳作战时才被主上特招进了三卫之中,之后虽然也有一些沙场表现,但却乏甚亮眼战绩。

李雅自小追随主上,很早便参与诸场大战,到如今已经是官居上开府骠骑大将军,而他老子李穆前职荆州总管虽然也是封疆大吏,但官才大将军。此番战事结束后,李雅或就能直接进授大将军,一举追平其父了。

任何一个组织也回避不了新旧交替的话题,所以李泰也一直在用心培养少壮力量,而且这一次的战事当中,一众以三卫儿郎为代表的军中少壮的确是表现优异、可圈可点。但若说就此取代老一辈的将领,则还是言之过早。

土门关虽然已经拿下,但定州方面的战事却还未结束,高乐等将士们仍然留在定州城外保持围攻。于是李泰便又安排李穆率领三千精骑北去,配合高乐等人从速攻克定州。

李穆倒也不辞辛劳,当即便领命北去。毕竟说起来虽然是笑谈,可如果他在这一场灭齐战事中当真乏甚表现而被自己的儿子超过,也的确是让他有点无地自容。

接下来李泰便暂留土门关,一方面整理一下此番交战收获,一方面则稍作休整后准备奔袭晋阳。由于李穆等人到来及时,将土门关这里西逃将士全都拦截了下来,所以到目前为止井陉失守的消息还没有传往晋阳,如果这一情况再稍作维持的话,河北方面的魏军西进或还能收到一定的奇兵之效。

定州方面战事结束的倒也很快,在李泰还在鹿泉与齐军激战的时候,段韶之子段懿先一步率领一队齐军北上,想要联合定州城守军内外配合以击退城外的魏军。

高思好倒也比较果决,虽然自己并没有直接出战,但却派遣部将率军配合段懿一起进攻魏军城外大营,但是由于城外魏军早有防备,加上一些河北乡义的助战,使得齐军这一场反攻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反倒因为师旅出城使得高思好对于城内的控制变弱,加上一些败卒北逃带来了段韶师旅大败的消息,使得城中爆发了几场内乱。

魏军趁势再次发起攻城,而李穆也率领精骑抵达定州城下,定州城防便直接奔溃,守军将士多从城北向外奔逃。高思好本也率领亲信准备趁乱逃往幽州,但在出城时却被其随从呼喊泄露行迹,直接被魏军在定州城北郊野拦截擒获下来。其他一些军众则伙同段懿一起向北溃逃,暂时逃出了魏军的追击范围。

随着定州城被攻破下来,魏军在河北方面的军事行动暂时便可告一段落,虽然还有一些州郡仍在北齐官员控制之内,但都不是关系到后续战略执行的要地,倒也不必再急于攻夺。甚至定州这里如果不是因为高思好手段玩的太脏,都可以留待打完晋阳之后再作处理。

攻克定州之后,李泰便以李穆暂时为定州刺史坐镇收拾局面,此间多有六州鲜卑,再加上土门关大营的齐军多有溃散于境中,如果不加一个强力的镇压收拾,单单那些溃兵就有可能蔓延发展成为一个席卷河北的祸乱。

毕竟关于祸害河北这件事,这些六州鲜卑们那是真的熟,在东魏以前他们跟随杜洛周、葛荣等人洗劫河北,而在东魏以后他们在高氏领导下有组织的剥削压榨河北。所以李泰就安排高乐、李穆等将领们暂时留守河北,收编溃众,维持稳定。

除了这些军政上的安排之外,对于在定州所俘获的高思好,以及几名出面诈降引诱魏军前往定州的赵郡李氏族人,李泰直接下令在定州城外加以脔割之刑。包括之前在定州城外配合伏击的高长恭,其首级也被送往定州城外一起祭告之前遭遇埋伏身亡的魏军亡灵。

安排这些事情的同时,河北方面诸军集结井陉,除却一部分留守土门的人员之外,李泰又亲率五万大军,直向晋阳而去。

随着魏军诸路推进,晋阳周边的防线被一点点突破,双方力量全都以晋阳为中心向内集中,情势变化也都瞬息万变。而就在李泰还在土门关外与齐军激战的时候,晋阳方面情势又有了新的变化,更准确的说是突厥这个老骑墙又整起了幺蛾子。

这一次突厥与魏军一起冲过北山长城杀入北齐境内,对于乌尊可汗而言不异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突厥如今虽然作为草原上的霸主,但漠北风物又怎能与中国相比?

入境之后,突厥人马撒了欢似的在肆州等地大肆掳掠,收获颇丰,远比他们之前在漠北欺压扫荡一干胡部收获大得多。不乏豪酋畅想,若每年都能有这样的机会跟随魏军一起入境扫荡一番,那简直就太棒了!

当然他们也并不是甘心要给魏军当狗,只是觉得凭借自身的力量想要突破北山长城的防线还是有点艰难。最稳妥的做法则莫过于如今次一般和魏军一起行动,让他们既能获得魏军给予的粮草供给,又能在北齐境内放肆掳掠。

对于这一众豪酋们的畅想,乌尊可汗自然知道他们是在想屁吃。西魏这一次很明显是想一劳永逸的干掉北齐,为魏国的唐王性格刚强、对待他们这些胡人向来严苛,早年阴山一战令他心有余悸,也明白一旦北齐为西魏所灭,那他们今日所畅游掳掠的区域,来日将尽成禁土!

作为如今的突厥可汗,乌尊可汗自然想得更多也更长远,并不会像那些豪酋一样被眼前的短利所迷惑。尤其西魏已经露出了要对他加以制衡的苗头,并且付诸行动,小可汗摄图已经成了令他如芒在背的存在。

“摄图久居汉地,不问族务,本来相安无事。如今却被魏国放纵阴山,统摄群胡,实在是扰人太深!族中本就不乏贪慕汉地繁华南去相就者,如今摄图自立于南,恐怕前往附就者更多,人皆不肯亲我!”

漠北生活毕竟不比靠近汉地的区域更舒适宜居,早在摄图前往阴山之前,便不乏突厥豪酋率领部众南来依附,让乌尊可汗头疼又无奈。

乌尊可汗上位以来便面临一个权威不足的困境,无论是西面的莫贺咄叶护,还是金山汗帐的豪酋们对其都不怎么恭从。

摄图这个出质魏国多年的质子虽然同样也乏甚威望,但却不可小觑。其父乙息记可汗乃是伊利可汗的长子,虽然在位时间不长,但是作为阿史那土门长子,乙息记可汗早在突厥还未战胜柔然之前便已经辅佐父亲处理部族事务。而且摄图的母族也是突厥豪门,势力极大。

往年摄图身在汉地、不能独当一面也就罢了,如今其人不独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还被西魏扶立于阴山,自然也就引起了突厥部族的注意与依附。

此番出征,摄图也率领阴山城傍一同而来。行途之中便不乏突厥豪酋前往拜访,这自然引起了乌尊可汗的警惕。

如果换了一个时间节点,如果摄图当真表现出不俗的能力与气概,乌尊可汗甚至愿意将之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可是如今他也仍是年富力强,满怀都是带领突厥走出木杆可汗之死的阴霾,自然不甘心将权柄授予旁人,被一个晚辈所取代。

乌尊可汗也想将摄图招至面前来教诲一番,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共同维护突厥本身的利益,但几番使人传话都如石沉大海,一直不得回应,甚至就连他几次试图直入摄图的军营相见,都遭到了其部下的阻挠,也让乌尊可汗越发觉得这个侄子深受魏人蛊惑,已经跟他们不是一条心了。

这又不免让乌尊可汗对魏国、对唐王都心生怨恨,虽然暂时还不敢流露出来,但心里已经滋生出了许多想法。

之前大军还未进入北山长城的时候,便诸多传言道是魏军在南面多有突破,仿佛北齐在魏军的进攻下已经是命悬一线、岌岌可危,搞得乌尊可汗也紧张不已,忙不迭端正态度配合行事,唯恐见恶于唐王。

可是南来已有多时,却始终不见唐王、也不见其他魏军的踪迹,就连柱国宇文贵也只是率领大军盘桓于肆州城中、逡巡不前,这让乌尊可汗越发认定魏军只是虚张声势,其实远没有一鼓作气覆灭齐国的实力。

至于军情所言唐王在河北如何拓取,获得了怎样辉煌的战果,乌尊可汗也并不能充分理解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意义,而且这也都只是传闻,未必就是真的。唐王若真战果那样辉煌,何以至今不见其人、不见其军?魏军方面唯一接近晋阳的这北路军,还是要靠着他们突厥助战才得以进军至此。

接下来又发生一件事情,让乌尊可汗大吃一惊的同时,对西魏更生轻慢与怀疑之心。

突厥军众在肆州境内大肆扫荡,掳掠了众多的财货物资,然后便都纷纷运输到了后方的陉岭附近,这样即便前方交战失利也能减少损失,而且撤军的时候也能方便运输。也正因此,乌尊可汗将一部分精锐留在后方陉岭附近加以防守。

然而却没想到东面的灵丘突然杀出一支齐军师旅,向着陉岭守军发起进攻,突厥留守之众猝不及防,人货损失极大。

乌尊可汗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也是又惊又怒,直接前往肆州城向宇文贵质问道:“不是说唐王已经在河北大败齐军、扫荡诸方?为何突然有敌军涌出于后路,让我人财大失!”

面对乌尊可汗的质问,宇文贵心中也是颇为不满,当即便沉声道:“日前自陉岭南下之际,我本意分遣一支师旅驻守灵丘,以防齐国东路来敌,可汗只道不必,自有你部儿郎代劳。今防御疏忽、为贼所害,安敢诘我?难道突厥前与齐国约讨东胡之时,不知太行山间有此兵道?”

乌尊可汗闻此老脸自是一红,他之前主动揽下此事,是担心魏军驻守可能会干扰他们于境内掳掠行动。至于灵丘这一条兵道,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年与北齐和亲之后攻讨库莫奚,齐军就是由此出击。

此时被宇文贵直言不讳的顶回来,他脸上多少是有些挂不住,但很快便又说道:“前言唐王已经大破齐军,我才奋勇率部来助伐齐。但今已经攻入长城,唐王仪仗迟迟不见,宇文柱国又驻此不前,而今后路反遭齐聚南宁袭击,也实在是让人不安!”

宇文贵略作沉吟之后便回应道:“齐国自非易于之敌,否则我主亦不必烦劳可汗一程。唐王河北大破贼师当然是事实,或其东北边卒仓促回援,侥幸躲过唐王兵锋扫荡。如今大军至此,尤忌三心两意。可汗暂且稍安勿躁,我自分遣一部精卒归视扫荡敌卒,以护后路安稳!”

乌尊可汗听到这话后才又满意的点点头,旋即便又开口说道:“摄图是我同族晚辈,因受唐王赏识执掌阴山诸部,但却因此心志骄狂,竟然待我不恭,实在令人气恼!若连此子都不能降服,我又何以统率国中一众胡王?请宇文柱国为我转告此子,速速入我营中来见。若我威不能立,来日作战恐怕不能从容配合战事!”

宇文贵听到这话后,眉头顿时一皱,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待到乌尊可汗离开之后,他便又召来灵州总管李贤,对其吩咐说道:“乌尊可汗渐露不恭,心意难测,此事出兵之前主上便有嘱令需谨慎提防。请贤和暂引五千师旅归守陉岭,与突厥师旅共阻齐国后路来师,尤需防其见势不妙、弃我而走。”

陉岭便是雁门关,宇文贵担心突厥会突然撤走,安排李贤去守住这一进退要道。

由于河北方面的重大突破,使得后续一系列的形势变化都超出了之前规划的局面,唐王师旅并没有自上党径直而上,杨忠虽然又开辟了西山一线,使得韩果等人马可以循此北进,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会师。

眼下单凭北路军的力量,宇文贵也担心有些不能压制住突厥,故而索性控制住这一退路,先把突厥锁死在战场上再说。

待到李贤领命而去之后,宇文贵想了想又命人将小可汗摄图请入府中相见,一待摄图登堂而来,宇文贵却突然喝令左右入前拿下摄图。

“请问化政公,某犯何事,竟遭拘拿?”

摄图被几壮卒反剪手臂按在地上,自是大惊失色,努力想抬起头来望向宇文贵,口中则疾声发问道。

宇文贵走下堂来,面露不忍之色,继而便不无惭愧的说道:“今日失礼,并非可汗罪过,而是……唉,乌尊可汗近日频频控诉,道是可汗狼子野心、欲谋其位,今日又入府威令我将可汗执送其营,否则便不肯再统摄大军相与攻齐。主上至今未有声令传来,我也是多有无奈,还请可汗能够体谅……”

“这、这……我是主上亲封南面小可汗,宇文贵你安敢?不、化政公,求你高抬贵手,乌尊可汗虽是我叔,但却全无亲昵情怀,我若被执送其营,恐怕性命不保啊!他、他厌我统摄阴山部众,一直都想吞并我部,请化政公听我辩解,千万、千万不要为其所误啊!”

摄图闻言后自是大惊失色,他倒并不能笃定乌尊可汗是否真要害他,但叔侄间关系也绝不和睦,之前仗着有唐王作为靠山,他便不愿亲近乌尊可汗,如今又被宇文贵一番恫吓,自是更加深信乌尊可汗是要除之而后快,竟连临阵要挟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可见其对自己恶意之深。

他见宇文贵一脸的危难与纠结,便又连忙说道:“我虽然久处国中,于汗庭势力未成,但母族仍壮,多在征师。此番共事,潜与我通。乌尊可汗凡所谋划,我亦能知,他若当真背盟弃师,我必与公相共讨之!”

宇文贵听到这话后又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让人放开摄图,亲自俯身为其掸去戎装上的灰尘,然后才又向其深揖为礼的道歉道:“乌尊可汗秉性孤僻、心怀险恶,同血一族亲属犹不能爱,又如何能够统率漠北群族?突厥国事我不敢多作干涉,但今日若屈其强权而助其行虐,来日亦难向主上交待。今日一时计差而有失礼之举,还请可汗千万不要介意!”

“怎敢、怎敢,此皆强人恶徒妄生事端,实在让人深恨!”

摄图自然也不敢深作计较,见宇文贵俯身道歉,便又连连摆手说道。

两人在这里会面的时候,也有一支南面来人自隐秘小路绕过魏军斥候耳目,来到突厥大营外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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