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耸的边城。
冒顿神情凝重。
他没有选择，也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攻下这座城池，让攻取河南地的秦军来不及援助。
那两万人他看不上眼，因为现在的战况，让他再没有选择。
秦人还有士卒吗？
冒顿不知道，但据他估算，应该还有。
河南地十万，边境几个郡的边军，也能凑出十万。
只不过九原与云中二郡被右贤王的散兵牵制。
东胡的牵制兵卒被打散。
雁门、代郡合兵三万，此时只剩了一万。
还有上谷、渔阳二郡，再凑三万，只不过两郡距离此地太远，要驰援，也得十几日时间。
推算下来，眼前守卒最多有四五万人，打下来，入境抢掠一番便立即北逃。
“传令下去，准备攻城器械，这次下了秦人边城，入境抢掠！”
命令传下去，士卒欢呼不断。
士气达到了顶峰。
这次一路追逃，很多人捡了不少秦兵装备。
所得者并没有被勒令上交，而是成为自己的东西。
这大大刺激了那些没有抢到装备的匈奴士卒。
一听攻下城来，便能入境抢掠，一个个便兴奋了起来。
……
城墙上，两郡郡守，郡尉，加上必勒格。
五人看着远处正在打造器械的匈奴人，神情都很凝重。
驻守边塞的士卒不过三万人，这还得算上撤回来的两万人。
面对着十万匈奴人，他们没有信心能够守下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必勒格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其他四人都是一愣。
“当年东胡王南下，便如此时场景。”
几人这才想起来，当年东北那一场战事。
都是攻守之战。
只不过如今不同的是，当年攻城的人站在了城墙之上。
“世事变迁，果然自有奇妙。”
上郡郡守抚须，感叹一声。
“当年能够守住，如今大秦多变，必然也能守住！”
雁门郡守神情终于轻松了一些。
“只是不知道我们的援军何时能到？”
当年那场战事，全是巧合。
李信一番操作，设下了一个巨大的牢笼，直接将东胡王给罩在了笼子里。
这次攻防战不同。
战事由西北而起，主战场却被硬生生带到了大秦北境中心之地。
此时正是此地最薄弱之时。
主动权完全落在了对方手中。
这场大战，从一开始，便被冒顿牵着走。
到如今，国都似乎还不知道冒顿此时已经兵临城下。
“国都军情！”
五人正踌躇间，有士卒拿着军报来到了城墙之上。
雁门郡守展开，脸上表情变幻不断。
“月氏派兵侵入河南地！陛下让武信侯北上阻敌！
哈哈哈，太尉已经令五万精兵来援！诸位，国都让我们坚守到援兵来到之时！”
信件被在几人中间传递，到最后被必勒格捧在了手中。
“这匈奴单于，怕是要步东胡王后尘了。”
什么叫运筹帷幄，必勒格这下真切的感受到了。
这一切都没有超过那位在国都陛下掌控。
“诸位，此后多日，死战而已！”
“死战而已！”
……
攻城战是一个消耗过程。
多年未见秦人边塞，冒顿发现，这城墙长高不少。
攻城刚开始，冲上去的匈奴士卒便没有活着回来多少个。
却连秦人的城头都没有摸到。
漫天的箭雨直接覆盖城墙外百步距离。
那惊骇程度着实让匈奴人吓了一跳。
多少年没有入境抢掠了，秦人的城墙不仅长高了，连箭矢也充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些箭矢都是消耗品，每年国都兵器工室都有一大批箭矢运往边塞。
这些年兵器工室换了订单，一些存货更是要清仓换位置。
这波箭雨覆盖也让守城士卒没有想到，效果格外的好。
“单于，这么多箭，秦人不要吗！？”
负责管理后勤的匈奴贵族当即眼睛就亮了起来。
“不知道，你让人去捡拾一些！”
巨大的盾牌被立起来，那是由几根圆木固定在一起的盾牌。
秦人的床弩威力他们还是知道的，这盾牌也是特制的。
床弩果然无法穿透这些特制的盾牌。
箭矢被捡回来不少。
“用不了。”
一捆捆的箭矢放在面前，却发现都是弩矢，又短又小，根本不适合弓箭手使用。
匈奴军中弩矢很少，多是短弓。
“不用浪费力气了！”
冒顿面色阴沉，“明日让射雕手准备，射杀城上露头秦将！”
次日，攻城再起。
这次的匈奴人云梯加长了不少。
另外有射雕手的掩护，真给他们突破了最初的难度。
有人登上了城头，跟秦卒短兵相接。
战事从早上打到夜幕，陆续有匈奴人攻上城墙，可是冒顿发现，一直到夜幕，他的人也只是攻上了城头而已。
没有人再前进一步。
“单于，城墙上的秦人长矛太锋利，盾牌根本无法阻挡！”
冒顿看着被扔下来的盾牌，面色凝重。
武器的差距，让攻城变得艰难。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正在他纠结之际。
忽然有远来游骑，进入大帐。
“单于！有秦人游骑攻入腹地，直奔祭天之地！”
“什么！”
冒顿先是吃惊，然后又迅速冷静下来。
“这是计策吧？”
那远来游骑神情悲壮，“单于，祭天之地若被毁……”
“住口！”
冒顿呵斥一声，便让此人下去。
帐中诸人面色凝重，“单于，攻城非匈奴所长，如今秦人严守此地，恐久攻不下。”
有秦人攻入腹地，这消息足以动摇所有人陪冒顿玩下去的信心。
“河南地恐有失。”
又是一句，让冒顿悚然一惊。
“难道月氏并没有发兵支援！”
若是如此，再攻去此城那便是危局。
“单于，若真如此，我等岂不如东胡往事！”
东胡往事，一战王被俘，邦国归秦，前车之鉴，恍如隔世。
“撤兵！”
事有不妥，便只能暂离。
次日一早，站在城头的秦军忽然发现，原本兵临城下的匈奴人开始收拾行囊。
还未到中午，十万人便隐入了茫茫草原。
“撤了！”
雁门郡守等人看着这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不会是缓兵之计吧！”
这位单于的奸诈，他们略有耳闻。
这场景，由不得他们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