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一开口,一旁的黑夫和王崇文,也是望向了子婴。
揉了揉太阳穴,子婴反问道:“我子婴需要躲谁?”
“蒙恬家的闺女,冯劫的孙女……”
淳于越竟是当着子婴的面,一个个数了起来。
这咸阳城内各位大臣家的女眷,他竟是如数家珍,更让子婴诧异的,这里面竟然也包含了一些外地士族的名字。
一旁的王崇文接过话茬:“没想到淳老深居太学,消息竟也这般灵通?”
“倒不是老夫消息灵通,这等事情都是城内百姓的谈资。”
“可这楚郡的士族,我都没听过啊。”
刚才淳于越不但说了咸阳城内的女眷,也说了些其他郡县的。
闻言,淳于越笑道:“这倒和消息灵通无关,只是各地士族的选了不少女眷到咸阳来读书,更有甚者已是考上当地太学,故而老夫知晓一些。”
大秦虽然推崇儒学,可这个时代的女性地位颇高,奉子成婚,离婚无罪,男女均需守贞。
这士族的女子,能读书也并不奇怪。
可在这般竞争中,能考入太学的女子,却是极为罕见。
听到淳于越的回答,一旁的王崇文释然地点点头,却见公子一脸郁闷,立刻斥责道:“淳老得管教好自已的学子,可莫要骚扰公子啊。”
公子想去工坊,这目的和淳于越所说无二,定然是想借着这件事,来摆脱那群女眷。
可若是淳于越给自已的学子开后门,那子婴可就头大了。
“胡闹!老夫怎会是那种人。”淳于越信誓旦旦,“公子放心,工坊本就是公子所建,老夫自然不会干涉。”
子婴是真没想到,自已的事不但整个咸阳城内百姓尽知,连这地方上的士族都在打着这等心思。
叹了口气,子婴感激道:“那就望淳老安排妥当,明日我便直接去工坊,待到迁入西都时,便可。”
能不能研习技术先不说,找个地方躲一躲才是真的。
“西都?”淳于越突然瞪大了眼睛,“公子这西都是什么?”
“淳老消息这般灵通,这个都不知?”王崇文诧异道,“今日早朝,陛下为了西征,定了新的都城,且会亲自坐镇。”
“啊?”
淳于越张大了嘴巴,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等劲爆的消息。
再造一个都城!
这是何等的魄力,当下便说道:“那有说哪些人陪同吗?”
“只是先定了此事,细节方面尚未公布。”
淳于越一脸震惊,眼眸茫然,似是在思考什么。
子婴疑惑道:“淳老,你去王绾府上找王崇文,难道王绾没告知这个消息?”
淳于越连忙摇头,“许是丞相没在意,可这等事情若是公布了,那可真天大的机会。”
“为何这般说?”
“公子竟是不知?”淳于越诧异道,“这新建都城,自然需要百姓,民间自然疯狂,谁都想在都城生活,而各方衙役也会思量,有的愿意跟随陛下前去,可有的……却是不愿意啊。”
听了淳老的这番话,子婴细想一下,觉得颇有道理。
这可不是简单的迁民入越,而是新建一个都城。
咸阳城也就这般大,外地人想要入这城内生活,并不困难,只要有足够的钱帛便可。
可若是要想要成为咸阳人,那便是千难万难,现在新建一个都城,等于所有迁入的百姓,那都是都城的子民。
大秦的各项资源均会倾斜,其发展断然比郡城强太多。
对于百姓而言,谁不想去?
可士族却是不这么想。
双都并行,西都的各项衙门必然也会新建,其中牵涉到了太多的人。
有的人没有根基,去了也就去了,而有的人,在咸阳发展多年,根深蒂固,自然不想去。
子婴本以为这新建都城只是一句话的事,可若真是细想之下,这牵涉到的利益实在太多,必然会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可大父,依旧选择新建西都。
连已是弱小的月氏部族,大父都想劝说子婴娶了沙雅平衡地方局势。
可大父为了西征,竟是不怕得罪士族,也要再建一个都城。
深吸一口气,子婴呢喃道:“没想到,这新建一个都城竟然这般费力,可大父依然要建……这……”
“大魄力啊,大魄力啊!”
淳于越接过话茬,赞叹道:“不怪大秦可以一统,这等手笔,也就只有陛下能做出来。”
侍奉了嬴政这么多年,见证了大秦的一路崛起,淳于越自然是佩服不已。
……
当日下午,大秦权力中枢的公文,便立刻向各州郡分发出去。
咸阳城内的告示牌上,也是张贴了这一项爆炸消息。
再建一个都城,西都轮台!
在咸阳生活了几代人,每日吃瓜的百姓,今日却发现大瓜落在了自已的身上。
若是再建一个都城,而且还是陛下亲自去坐镇,那自已这咸阳城的地位,便要落上一分。
而其余各郡县的百姓,却是一个个翘首以盼,等待后续的政策颁布,若是能成为新都城的子民,那真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安稳生活几辈子。
而朝内的各衙门,则是以最快的速度,拟了一份搬迁的名单递了上去,等待陛下批阅。
这份名单,便是朝内官员们各方妥协的结果,有人想去,却也有人不想去。
能否如愿,还得看陛下点头。
……
安北郡郡城。
郡守沙雅收到了咸阳的公文,望着文书上的‘轮台’二字,久久不语。
……
而子婴倒是没在意这些,第二日,便是寻了个理由,缩进了咸阳的某处工坊内。
理由便是要为大秦西征做准备,研发新武器。
大母和母亲虽然焦急,可也没法子,毕竟子婴是为大秦出力。
子婴便是这般,着实清静了数月。
待到九月中旬,距离新年还有半年时间,西域的行商,却是突然大批进入了咸阳。
这比往年大批行商入城,足足晚了两个月。
待到行商入城,便立刻开始售卖起玉石珠宝以及香料,已是晚了两月,若是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得深冬时节才能返回西域。
而与行商一起入城的还有惊和他的家人。
站在咸阳城外,望着咸阳的城门,惊笑着回头道:
“弟兄们,我们终于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