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了没,我在月氏半年,也是见过不少冬季来贸易的西域人。”
王崇文颇为兴奋,沙雅都开口了,西域有人不怕死来行商,那大秦自然也有。
毕竟,有钱人的命才值钱,穷人的命那就不叫命。
只要可以走到月氏国,换点个东方中原在这周转的物件回去,那便是天价。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等利润,自然有不要命的人愿意做。
而西域抵达月氏王都,伊犁河便是必经之地。
伊犁河由东北流经西南,恰好分割了西域和河西走廊。
正常季节,行商们想要渡过伊犁河,除了靠摆渡之外,那便是继续往南几十里外,两岸狭窄的地方,有一座木桥可以通行。
可到了冬季,这伊犁河已是被冰封,西域的行商反倒是可以直接走过伊犁河,少走了几十里地。
当然,敢于冬季行商之人,皆是老手,他们知道最短的路线。
若是不知路线,很容易就会遇到齐腰的深雪,想要走到月氏王都,真就是千难万难。
“往年来说,一月内能够七八个西域来的行商也是正常。”沙雅附和道:“只是,你虽行商于匈奴,可别人没见过你的脸啊。”
虽然沙雅也很想拿回王都,拯救自已的子民。
可也不想无辜人莫名送死。
王崇文闻言,立刻拍了拍自已的肚皮,笑道:“就凭我这身材,便是最好的证据。”
说完,王崇文便庆幸,被大父折磨了几个月,自已这身材依旧保持。
只是,自已的力气却是大了许多。
若是王绾知晓科学的减肥方法,在饮食上断绝王崇文,保不准两个月的高强度训练,王崇文已是瘦了下去。
好在,王崇文的面貌,和之前倒是没什么区别,只是显得脸色红润了点。
可子婴知道,法子是好,可想要进城却是千难万难。
匈奴被大秦打成这样,若是遇到了个秦人,保不准会作出什么事来。
可细想之下,这与陌生人沟通,便又是王崇文的强项,真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思量片刻,子婴正色道:“此事,你可想好了,若是出了岔子,我等是帮不了你的。”
王崇文是标准的公子哥,从小到大,压根就没考虑过生计问题,平日里,也跟几个狐朋狗友混迹于咸阳之内。
他觉得,自已读书不行,当兵又累,这辈子只能当个普通的公子哥,了却一生。
可直到被公子赏识,王崇文才意识到,自已习以为常的交际能力,竟也能建功立业。
眼下,大父已是老矣,整个王家也就他最为靠近权力,王崇文知晓,这大梁得自已扛起来。
眼下,自已若是能助大军大败匈奴,那便是头功!
项羽得了个冠军侯,他自然也是十分羡慕,可毕竟,那是人家的本事。
但,眼下,便是立功的大好时机,这事要是成了,就如当年大父策反赵国斩了李牧一般。
功劳更是在打下赵国的王翦之上。
于是,他便回道:“公子放心,此事我已是想好了。”
“胡闹!”一旁的王翦,却是训斥道:“毛都没长齐,就想着立功?我且问你,就算你入了城内,你找谁里应外合?得了消息,你又如何传出来?”
王翦字字珠玑,他与王绾一文一武也是老相识,自然不想看着王崇文去送死。
一旁的蒙恬却是提醒道:“消息可以靠信鸽传出来,这点军中已是有备。”
蒙恬说的鸽子,子婴之前见识过,乃是蒙恬亲自驯养,倒是颇为神奇,一只公鸽配对了两只母鸽,只消两头各领一只母鸽,这公鸽子便可准确寻到另一只,从而传递讯息。
王崇文接过话茬:“上将军放心,入了城内我自然有熟知之人,比如那丞相索瀚,便是可利用之人。匈奴人把月氏人当奴隶,这索瀚必然过的不好。”
提到索瀚,沙雅也是点头道:“索瀚虽然贪生怕死,可他毕竟是月氏人,想要投靠孔雀国,也是因为孔雀国可以保护我们月氏人,城内百姓已是炼狱,索瀚必然心生不满,这点倒是可以利用。”
“可你的货物呢?身为行商,总不能空手去吧?”王翦反问道。
“这点上将军不用担心。”王崇文笑道:“出发之前,我已是备了两马车的鲁酒和半车丝绸,就在营帐之外。”
骑兵赶路,自然也要带一些个轻便的物资,王崇文却是早就备好了。
王翦这下真就没了脾气:“好小子,看来你早有所谋啊。”
“你早就想好了?”子婴也是问道。
王崇文点了点头。
这下,倒让众人不知说什么,王崇文既然想好,肯定是做了充足准备。
叹了口气,子婴回道:“那我们就等你建功立业了!”
王崇文心中大喜,立刻拱手领命。
一旁的韩信,却是提醒道:“崇文兄,切莫逞能,当以自保为主。”
感激地望了韩信一眼,王崇文点了点头,便出了营帐。
……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索瀚低着头快步走在街道之上,可即便这般,还是有不少月氏人认出了索瀚。
咒骂之声不绝于耳,他不敢还嘴,却只得快步离开。
那一日,他领着匈奴人进城,却是拍着胸脯道:“匈奴人不会伤害大家,我们月氏国必将迎来好日子。”
可冒顿转而就打了索瀚的脸,不但好日子没来,还直接驱使月氏人修筑城墙。
索瀚更惨,家眷皆是被占了去,自已原本还能住驿馆,负责替匈奴人管着自已的族人。
可现在,匈奴人发现月氏人大多为妇孺,压根不需要索瀚,便是这驿馆也是没了。
眼下,索瀚已是一日未进食了,以前答应自已的粮食已是三天没发下来了,自已必须得想着法子要回来。
虽不要干活,可在这冰天雪地没有吃的,索瀚知道,自已活不过三天。
快步到了城墙下,只见雪地之上,正好有几个月氏人围在篝火旁说说笑笑。
烤架之上,却是有一整只肥羊在烧烤。
一旁两个月氏少年,正在忙碌着。
除了索瀚外,一些年轻力壮的月氏少年,也成了匈奴人的帮手。
没有法子,自家的老小也是要吃东西的,不帮忙便只有筑墙或者饿死。
定言一瞧,索瀚便认出了,匈奴人中正有一个平日里和自已对接,负责这面城墙之人。
索瀚便连忙上前,单手抚胸行了个礼,颤声道:
“官爷,行行好,答应的粮食,已是三日没有发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