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也是吓了一跳。
嬴政的长孙,王室的小公子,竟然在战争的前线?
虽然这些个日子,秦楚两军交战,可项燕并未告诉
不少人都猜测,莫不是王翦的孩子。
可今天摊开才知道,这是大王的孙子啊。
那楚军军官陷入沉思,一旁的士兵劝慰道:“韩大哥,就算我等死战,也顶不过半个时辰,你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得为你儿子韩信考虑考虑吧?”
领头的军官叫韩奎,都尉职位,将军战死自是他领头。
一听到自己的儿子韩信,韩奎心中一暖,七岁的小孩若是没了父亲,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
子婴见对方踌躇,却也是不想管,转身对身后的将士命令道:“就地休整,三个时辰后再出发。”
声音不大,可大部分人都听的清楚。
“诺!!!”
……
排山倒海般的声音,震醒了韩奎,只见子婴和王翦已经走入人群,秦军真的准备开始休整。
“韩都尉……”楚军的阵营此刻也有点骚乱,不少人等着韩奎下命令。
原以为必死的局面,可子婴却给了他们一道生的希望。
没有人想要死。
韩奎不希望,可他不相信秦国,就算自己真的跑了,楚国任由秦国蹂躏,自己的家人还能苟活吗?
韩奎摇摇头,可身后的弟兄们,已经等不及了。
叹了口气,韩奎转身道:“既然想走的,我也不拦你们,反正我韩奎不会走。”
说完他席地而坐,养精蓄锐等着秦军的反悔,他可不信秦军真的等三个时辰。
楚军的阵营顿时骚动起来,悄然地有了一部分人丢了武器跑了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见秦军真的不进攻,越来越多的楚军,开始亡命奔逃。
……
子婴的命令虽然儿戏,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反驳。
最主要的是他有两个爷爷,一个是秦王,一个是王翦。
连王翦都俯首帖耳,其他人谁敢有异心?
子婴也并未歇着,骑着马,让王翦带他到伤兵营看看,王翦劝说一番无奈,也只得带着他前去。
所谓的伤兵营,不过是在军后临时搭建的营帐,刚刚战斗受伤的人,全部在这里接受治疗。
刚进入这里,哭天抢地的哀嚎声便四处响起,王翦皱着眉,“小公子,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毕竟,自己的外孙才三岁啊,死人看了不可怕,可这些个外伤无法医治等死的人,才叫真可怕。
一旁的蒙武和黑夫也跟着点头。
可子婴却说,“这些人为我大秦流血牺牲,我作为秦王长孙去看望一下也是应当。”
王翦和其余人对望一眼,没想到子婴竟然这般懂事,也不敢多言,便跟着子婴进了帐内。
只见,这一处的帐内一共躺着七八名伤员,大多都是外伤,几名医师正在忙忙碌碌帮着止血。
可哀嚎声却是没有停过,王翦看到这样也不忍摇头道:“这些个外伤最是难治,伤口几日便化脓,身体好的,能挺过去就挺过去了,可若是挺不过去……”
子婴深吸一口气,只见几名医师用着纱布擦拭过别人的伤口后,又去擦拭别的伤口。
再加上这临时搭建的营帐,脏乱不堪。
大秦有规定,救治伤兵时,见到大王亦可不跪。
故而,有人看到王翦将军和小公子进来,也没人来行礼。
没办法,伤兵太多了,必须要尽快处理,如果感染,单纯的外伤就可能要了命。
这时候,却是有一个医师瞧见了这边,赶忙过来直接跪倒在地。
还未行礼,王翦呵斥道:“跪什么跪?快去救人。”
那人没有答话,只是望着子婴,开口道:“见过小公子,小人名叫安,妻子是小公子的奶娘。”
子婴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熟人,伸手扶了起来,看着满营帐的伤员忍不住叹气,“你们就是这般救治伤员的?”
安擦了擦汗,“是啊,外伤难治,靠的本就是自身,我等只能帮助止血,活不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这话不假,这个时代,若是中了外伤,活下来的概率只有三成。
营帐内的哀嚎声太大,子婴拉着安出了营帐,嘱咐道:“你们这般救治,不过是浪费气力,我这有一套救治规则,你们照章办事。”
说完,子婴便把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吩咐了下去,纱布不能混用,水也得烧开,要保证内部环境干燥等等。
末尾,他补充道:“有酒水吗?用酒水来消毒后,再进行包扎。”
安听的一愣愣的,第一次知道酒水还能消毒,可小公子吩咐的话,自然不敢怠慢,一个个记了下来,赶忙去执行了。
王翦和众人也是惊讶地望着子婴,三岁小儿口中说出这等博学知识,实在骇然。
见几人的模样,子婴咳嗽了两声道:“那日听得大父说过此事,便寻了城内的医师,研制了一套方法。”
众人这才恍然,可小公子这般为了大秦勤学的精神,还是感染到了众人。
蒙武行了一礼,“老夫纵横沙场多年,却未考虑过下属安危,在下惭愧。”
王翦大手一挥,招来了将士,把子婴刚才所言方法,皆是安排了下去。
这战斗刚过,正是抢救的最佳时期,若是能有所成效,也是大功一件。
……
三个时辰后。
天色渐黑,楚军阵营这边,见秦军真的不追击,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跑了。
只留下了韩奎和数百之众,他们有的下定了决心,要完成项燕留下的任务,拼死抵抗秦军。
有的却是不相信秦军,害怕自己一转身大军就杀将过来。
可越往下拖,他们心中就越是惊骇,秦军真的信守承诺,等待了三个时辰。
等到子婴再度出现时,韩奎神色复杂,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抵抗。
几百人的队伍对上几十万人,开什么玩笑?
可自己硬是没走,秦军会放过自己?
就在这想着时刻,秦军那边,子婴再度现身,火把的光亮照的子婴身影模糊,可依稀能看到这幼小的身影。
韩奎站起身,对身后的弟兄道:“起来了……该是上路的时刻,莫要让人看个笑话。”
楚军队伍稀稀拉拉地站起,可手中的武器紧握,眼神刚毅。
已经没了退路,自然要拼死一搏,哪怕他们知道,这毫无意义。
可对面的子婴,此时却是开口,“时辰已到,尔等还不愿降?”
“风!”
“风!”
“风!”
几十万大军齐吼着,连这黑夜都仿佛驱散了。
楚军全都愣住了,本想壮烈赴死,可秦军竟然又给了机会。
韩奎身子一软,跪倒在地,身后的楚军见状,“哗啦”一下全跪了下来。
“我等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