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米柳亭选择的角度真的很刁钻,他明确地指出当前问题的最大根源不在于康斯坦丁大公上蹿下跳搅屎,而是亚历山大二世这个为头的耳聋眼瞎亦或者故意装傻借题发挥违背了根本的制度在这里搞事情。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搞清楚事情真相首先就得亚历山大二世自己以身作则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你指责我“攻讦诋毁”康斯坦丁大公,不说有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就说你要处理这件事,首先就该通过正常程序了解事情真相对不对?不能因为康斯坦丁大公的一面之词你就大动干戈大做文章对不对。
如果不杜绝这一点,今后发生了类似的情况你还不是依然故我,依然会这么胡搞瞎搞?
所以呢?这件事从一开头你这个当头的处理方式就错了,不管是私下里了解实际情况还是公开让涉事当事人当面对质,做完这一切你再追究责任那才是名正言顺。
而现在你明部长言不顺可不就是偏听偏信吗?
所以我就不谈康斯坦丁大公的问题,首先揪住你的问题从源头上就刹住你暗地里搞阴谋诡计的鬼心思!
这就让亚历山大二世很难受了,承认错误的话,那就得谈改正问题了,看尼古拉米柳亭的架势这一次必然会搞出一个条条框框来限制他,让他今后幕后黑箱操作受到极大的限制。
可是不承认错误,尼古拉米柳亭一样不会服软,还是会死死地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到时候连带着他和康斯坦丁大公一起都要倒霉。
亚历山大二世心中顿时苦笑不已,他知道自己一开始选择施压就错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尼古拉米柳亭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对他唯唯诺诺的人了。
现在这位已经是实打实的派系老大,拥有强大的实力和自信能够给他打对台,甚至还能占据上风。
面对这样的大佬,用强的是无效的甚至是自取其辱,看来更适合用软的而不是来硬的。
意识到这个错误之后亚历山大二世立刻改变了态度,他一脸歉意地回答道:“伯爵,真是相当的抱歉,你说的问题确实存在,也确实应该引起重视,我们应该有更健全的体质来辨明真相!在这里我向您表达诚挚的歉意!”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虽然我暂时还无法确定在这件事中您一定没有责任,但我觉得有错的多半是科斯佳……这样吧,您也知道的,他毕竟是我的弟弟,作为兄长我怎么也得照应他,关于你们之间的问题,不如你们各退一步,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尼古拉米柳亭刚要说话亚历山大二世赶紧又道:“我当然知道如果这么做您肯定会觉得委屈,也会吃亏……我发誓一定会补偿您的,您就当这是一个哥哥因为关爱弟弟不得不犯下的错误……”
这一番感情攻势有用吗?
多少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让尼古拉米柳亭感到为难了。亚历山大二世姿态都这么低了,作为君主都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他了,按说他应该体恤和理解,可是就在他想要给这个面子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忠告。
此时的情况跟伯爵教导过他的场面是何其相似,曾经他还很不理解觉得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小题大做了,但今天看来这绝对是先见之明啊!
尼古拉米柳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回答道:“陛下,我当然能够理解您关爱兄弟的感情,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是,作为一国之君,无论您要做什么事情,首当其冲要照顾的是您的臣民的集体感情,为了照顾一个人而伤害绝大多数臣民的感情,这样的选择是极端错误的!也是身为臣子的我应该竭力劝诫的!所以我很理解您的感情,但是我必须拒绝!”
尼古拉米柳亭斩钉截铁的回答给亚历山大二世惊呆了,这还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面对他的要求只是一味答应的人吗?
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大了,还是这才是尼古拉米柳亭真真的面貌?
亚历山大二世很难相信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改变,所以他只能认为曾经的软弱可欺只不过是尼古拉米柳亭的伪装!
好家伙!你个老银币!
你们全家都是影帝是不是?骗了我这么多年,如此的隐忍就是为了今天对不对!
亚历山大二世气坏了,觉得过去的自己实在是既天真又幼稚,竟然以为尼古拉米柳亭是好人。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所有的臣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老奸巨猾,一个个城府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
破了大防的亚历山大二世伤心不已,觉得过去的自己比小白兔还要可怜,成天被一群老阴逼操控,还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如今想起来真心是可笑之极。
这一刻他再次坚定了决心,一定要向自己的老爹尼古拉一世学习,必须尽快学会他的帝王之术,现在他是真的理解了当年老爹是多么不容易又是多么的伟大。
还是自己太年轻根本没有意识到老爹的深谋远虑和高瞻远瞩啊!
只不过这些只能今后慢慢提高了,当下最现实的问题是事情怎么收场?
尼古拉米柳亭摆明了不合作,这就是向康斯坦丁大公发出了宣战的檄文。接下来他是绝对不会高抬贵手滴!
而亚历山大二世已经答应了帮忙,总不能就这样子收场吧?
一时间他是进退两难,收手不行不收手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
尼古拉米柳亭自然看到了亚历山大二世的纠结,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亚历山大二世有多难办。因为之前他已经体会过这种滋味了,上次康斯坦丁大公朝他发难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感觉,他根本就没想到共事了这么多年的同志竟然会打自己的黑枪。
那种失望那种痛心那种为难和纠结他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释然,虽然他没有安慰亚历山大二世的必要,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好好跟这位沙皇说道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