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想找借口搪塞过去。
但看弗里茨·海因策脸上的希冀,就改了口:“好啊,去哪?”
“德尔蒙尼科餐厅,那里的意大利菜和法式糕点不错。”
何止是不错。
白领嫉妒的眼珠子发蓝。
德尔蒙尼科餐厅位于曼哈顿下城的比弗街,是纽约最高档的餐厅之一。
随随便便吃顿饭,就能消耗掉普通工人一个月的薪水。
赵传薪赧颜:“那多破费?我很能吃的,丽贝卡常常抱怨我吃的多挣得少,我们找个量大实惠的地方就行。”
弗里茨·海因策豪气干云:“未来,整个纽约都将是我的资金池,和洛克菲勒和摩根平起平坐不在话下,一顿家常便饭算什么?像丽贝卡这种女人,只有德尔蒙尼科餐厅才能匹配她的美貌!”
听着白胖子装逼——呵呵,露出鸡脚了吧?
赵传薪笑了:“那好。”
晚上。
德尔蒙尼科餐厅。
弗里茨·海因策焦急的取出怀表看看时间。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表了。
服务员问:“先生,要上餐吗?”
“着个毛急?没看我的客人还没到么?”
服务员汗颜:“先生,那需要先把红酒打开醒酒吗?”
“打开吧。”
这时候,餐厅门被推开。
弗里茨·海因策看见了赵传薪,不由得大喜过望,心里火热起来。
可赵传薪进门,弗里茨·海因策却没看见他身后跟着丽贝卡·莱维。
弗里茨·海因策抓耳挠腮。
赵传薪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散发着王霸之气的白胖子,信步走来。
弗里茨·海因策瞪大眼睛:“丽贝卡呢?”
解开上衣扣子,赵传薪:“害,我一琢磨,这么高档的地方,不是娘们能来的,来了也会给我丢人现眼,她啥规矩都不懂知道吗?多冒昧啊。”
我焯!
她啥也不懂,就你懂是吧?
你以为我他妈是请你吃饭是吧?
弗里茨·海因策火冒三丈!
脸黑的像是锅底。
赵传薪满脸关切:“咦?你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染风寒了吧?这天没好几天,怕是又要降温下雨了,注意加衣。要说丽贝卡也想来见识见识,被我一通臭骂。我说你狗肉上不得宴席的玩意儿,快哪凉快哪歇着去吧……”
弗里茨·海因策越听越上火。
狗肉不上宴席是吧?
好好好,这么整是吧?
这时候,服务员颠颠过来:“先生,既然客人已到,我马上通知后厨上餐。”
“等等!”
赵传薪和弗里茨·海因策两人异口同声喊。
服务员发懵的站住。
不等弗里茨·海因策说啥,赵传薪先拿起菜单:“小羊排,给我上六份。牛排两份,牛角包十个,再来海鲜……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呸,我这位朋友请客,知道他是谁么?别以为他胖乎乎的,就是屌丝。他有钱的很,比这里在座的都有钱知道吗?狗眼看人低。”
弗里茨·海因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服务员挠挠头,等赵传薪一点完,立刻拿着纸笔和菜单逃也似的离开。
弗里茨·海因策想起了赵传薪的话:我很能吃,找个量大实惠的地方就行。
看来他真没骗人。
尼玛,请个男人吃饭,来这么贵的餐厅,这样点餐,不是扯淡吗?
弗里茨·海因策欲哭无泪。
赵传薪将红酒瓶的塞子堵上,然后揣进了自己兜里:“喝这玩意儿干啥,华而不实,今天就是干饭局!”
弗里茨·海因策:“……”
万丈怒火,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服务员,再开一瓶拉菲,今天老子必须不醉不归……”
他还能怎样?
难道强逼着赵传薪现在去把媳妇拽来?
让赵传薪把装兜里的拉菲再掏出来?
丢不起那个人知道吗?
等菜上来,赵传薪伸手:“吃,不用客气,咱们都不是外人。”
弗里茨·海因策默不作声。
赵传薪可不管你那些,他虽然不习惯用刀叉,但他的协调能力很强,用起来比别人还顺畅。
风卷残云,天地色变,稀里哗啦。
这是个沉默的干饭局。
赵传薪吃饱,擦擦嘴角,拍拍肚子:“嗯,不愧是纽约最高档的餐厅,谢谢昂。”
砰!
弗里茨·海因策将高脚杯往桌子上一顿,要不是有桌布垫着,高低得把高脚杯震碎。
他黑着脸,朝服务员招招手算账。
“先生,一共是一百二十六美元。”
加上小费,消费150美元。
好家伙,一顿饭,差点把他的钱包掏空。
工人俩月苦力的工资,一顿饭就被赵传薪吃没了。
实在是没料到,赵传薪吃饭这么费钱!
现在已经在赵传薪身上搭了650美元,毛都没捞着呢。
现在弗里茨·海因策有种被套牢的感觉。
流连金融的人,通常不在乎消费,但在乎自己智商是否经得起考验。
就像杰西·利弗莫尔,他通常对赌只是想证明自己是对的,而不单纯是为了钱。
出了餐厅,弗里茨·海因策连招呼都不打,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
赵传薪很热心肠:“再见,弗里茨,明儿见。”
砰!
车门狠狠地关上。
弗里茨·海因策很想告诉他别来上班了。
但已经花了650美元,他想要让这650花的值!
所以,必须要让赵传薪继续去上班。
也是从这天起,赵传薪在弗里茨·海因策的公司里,多了个铁打的盟友。
每日,赵传薪都通过那个白领口中套取信息,以防生变。
好在,弗里茨·海因策他们的计划没变。
……
.摩根在弗吉尼亚州里士满参加美国圣公会大会。
但他每天都会接受到来自全国各地的电报,其中以纽约的信息最多。
1907年10月13号周日晚上。
.摩根的秘书拿着最新的电报给他看。
“先生,今天的消息很有趣。有多个华尔街的白领,声称看见了‘华尔街巨熊’杰西·利弗莫尔去了托马斯·W·劳森的办公室。他们很可能搅和在了一起。”
老摩根有个蒜鼻头,眉心皱纹很深,有两撇很厚的胡子,眼睛锃亮如鹰隼,这个年纪了看起来却不怒自威。
配合他的沉默寡言,更是让一般人平时不敢靠近。
闻言,他的眉心皱的更深:“杰西·利弗莫尔已经确信是赵传薪的操盘手,他的出现,是否预示托马斯·W·劳森也和赵传薪狼狈为奸?”
“这个……倒是没人说。”
“你在这些人当中,挑个靠谱的当联络员,我要他密切关注托马斯·W·劳森的动向。”
“是,先生。”秘书恭谨的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有个叫康有为的华人,他想和您本人通话。”
和老约翰·洛克菲勒一样,作为美国的坐地炮,.摩根对华人并不感兴趣。
哪怕是清朝的皇帝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摇摇手:“不必了。”
“可是。”秘书道:“他说打电话要说的事,与赵传薪有关。”
“嗯?”.摩根瞪了秘书一眼,说话大喘气最可恶。“回电报,让他把电话打到我房间。”
秘书吓了一跳。
什么越厉害的人物越没脾气,说这话的人脑袋应该是有泡。
如同怀揣利刃必生杀心一样,久居高位的人必然是有脾气的。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秘书赶忙道歉:“抱歉,先生,下次我一定一次性说完。”
“去吧。”
……
与此同时。
在没挂牌的办公室的会议室,楼内别的公司都已经下班,唯独这里灯火通明。
托马斯·W·劳森坐在主位,沉声道:“各位,明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无论是谁,无论什么事,我都不允许请假。明天,就算天下刀子,也要比平时早一个小时来到这里。鉴于明天的事务繁重,我承诺三倍工资,但我不允许出现任何失误,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凛然。
……
天公不作美。
1907年10月14日,周一,天下着冰冷的秋雨。
雨不大,但哈气可见。
有人已经穿上了呢料大衣御寒。
华尔街有很多不错的裁缝铺子。
赵传薪早在几天前,就动用弗里茨·海因策给的那笔钱,为自己量身定做了一套衣服。顺便重新缝制了刚毅甲。
外面是一件双排扣马球大衣,因为还没那么冷,所以不是很厚重。
里面的竖条纹西服是枪驳头,驳头很宽,马甲内的衬衫是长直领。
抬手间,可见手腕上除了雷神之锤手环,还叠戴了一块1904年出产的卡地亚山度士飞行员腕表,有着当下很罕见的皮质表带。
圆角矩形螺钉表圈,侧面带有串珠装饰的凸圆形蓝色尖晶石表冠。
这是一款真正意义上现代款式腕表,当下以小为时尚,所以方形表盘在赵传薪手腕上看着有点局促,但戴上即便在华尔街也是最靓的仔。
他去了公司,那个白领“朋友”见了他,诧异道:“今天你为何看起来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是“权力套装”,平时赵传薪还不这么穿呢。
他脸色一肃:“当然了,因为今天是大日子。”
此时,弗里茨·海因策从门外走了进来,恰好听见了赵传薪的话,今天他给了赵传薪好脸色,意气风发道:“不错,是大日子。今天晚上,伊森,你务必要将丽贝卡带到我们的庆功宴。哈哈,华尔街有我海因策,何人还敢称王?什么华尔街巨熊,什么金融大作手,统统给我往后稍!”
赵传薪点头:“是是是,一定将她带到庆功宴。你也差不多得了,不要再投资了,我们赚的钱已经够多了。”
赵传薪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心实意,都是大实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