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的撤军,是收到了乐进的将令,后者判断陷阵军既然能在凝萃山以逸待劳,高顺一定提前做足了准备。
荀彧军师和他,都有过借襄阳城吸引陷阵来援,再围而歼之的打算。反过来想,高顺也未必没有此心,他的依仗则是……
青州军对于追击刘表荆州军的渴望,说不得凝萃山背后,已然杀机密布!陷阵军上下三万士卒,加上山地战的地形?
相比高顺,乐进的为将之能亦不输之,在眼下的荆州战场上,他却一定会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去力拼强敌。
服气呢?被打怕呢?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原因,但最关键的还在,他对军情的掌握程度,远远不及高顺,不用想也知道。
兖州追击战之中,最危险的时候,是在邱泽全力相助张海龙突袭之时。当时为了大局,邱泽是准备一军全军战死的。
撤退之时,陷阵一军一部分作战沙盘都没来得及带走!这种情况出现在一军身上,可想而知,当时紧急到了什么程度。
乐进也是在那时,才看见了定边军参谋使用的作战沙盘。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羡慕,有了此物,作战至少增加三成威力。
军情,皆标注在沙盘上,乐进不知道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但可以肯定的是,军情是准确的,而且是及时的。
如此一来,邱泽率领一军,能在兖州之内纵横驰骋,就很好解释了。原本就是战力极强,加
上还有上帝视角,怎能不强?
邱泽如此,高顺呢?陷阵悍将号称万人之下我无敌!这一点,乐进认,李典也认,那是对之最为公平的评价,并不夸张。
但凡经历兖州一战,你就知道那有多难!只不过,承认的背后,一半是欣赏邱泽,另一半,还是因为陷阵超人的战力。
潜台词也许是,换了是我指挥陷阵一军的话,我也能做到!
万人之下,陷阵悍将无敌。那么,万人之上呢?在乐进李典心中,这个称号如果非要给一个人,那一定就是高顺了。
此次刘表舍弃襄阳而走,乐进号令李通追击之前,也是详细叮嘱。一旦遇见敌军伏兵,定要谨慎,后者显然也做到了。
撤退,是战场上最大的学问,甚至比进攻还要重要。如何能保证自己最大的力量?断后强劲是必须的,李通亲自压阵。
借着落日的余晖,看着对面的凝萃山,李通的眼中有不甘,有遗憾,有悲怆!最大的是不甘,他甚至不知对手的姓名。
如果有的选,他宁愿是邱泽,或是胡风。可那不可能,邱泽在虎牢关,胡风在广陵,对面的将领,统军之能极强。
那种强,是在陷阵军本身实力之外的,对战局的判断,对战机的把握,以及自己在对战之中的感觉!陷阵还有多少强将?
此人在指挥能力上,应该已经胜过当日六羊山的曲宁了。身为那一场血战的亲历者,李通会有这样的感觉
。
“以之前的战况来看,他是不会让我轻易撤军的。”李通心中想着,下达军令,让前队先退,自己则率军在原地戒备。
撤退要有强军殿后,陷阵军恐怕比自己更清楚。以对面将令的用兵,肯定不会让自己走的轻轻松松,他会率军黏上来。
下一刻,李通的眉头微微皱起,因为山上开始有士卒下山,一队陷阵军约有千余人,看那下山的身形动作,李通直翻白眼。
“我去……”也许是心灵相通,李将军翻白眼的同时,郝昭也在翻,不过接着就是欣慰的点点头,有用没用,用了再说。
原来这一队陷阵士卒的动作,看上去并不协调,很像是久战之后,身体疲惫的表现。郝昭翻白眼的原因,不是为不像……
“你们也是够了,骗鬼了吧,本将军会上你们的当?”逼真是没有用的,李通打死不会信,他在其中,吃了邱泽很多苦头。
像?是真的像。信?是真的不信!敌军作战,不会放弃任何手法。
哪怕他们在最为危急之时,阴招也好,花招也罢,都融入了作战的血液之中。追击我们,摆出这样的造型,当本将军……
李通将军丝毫不为所动,却让陷阵的司马,更有兴趣。这家伙吃亏吃多了,变精了,不过这样也好,打起来更过瘾。
很快,千余士卒到了山脚之下,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隔,阵型已经齐备。下一刻,他们一扫之前疲劳,开始全速
向前。
见对方如此,李通的心稍稍提起,直觉告诉他。这个全速冲击,似乎与方才的做做不同,敌军一定会有所图。
“全军戒备,防箭!”到了两百步,李通高声喝道,在那之前,敌军有着一个稍稍的降速,似乎在寻找某种节奏。
话音还未落下,李将军就知道,自己的军令下的没有错,五步之内,他们之中的一半弯下腰去,取出背上的弓弩,一同放箭。
一百八十步,曹军的强弩,在这个位置的杀伤力,会大大削弱。敌军显然知道这一点,他们对距离的把控,极为精准。
黑压压的一片箭矢,在空中组合成一朵乌云,对着曹军后阵就倾倒下来!且紧随其后,第二朵乌云亦在空中形成。
第一次射击的地点,一百八十步,李通看的清楚,将近一半的陷阵士卒开弓放箭,他没有看错,不是将近,就是一半。
因为另外的一半会继续前冲,五步之内放箭,这才能与同袍的攻击衔接紧密,在空中形成两朵乌云,一线以后袭击敌军。
为什么要用这种战术,陷阵军出手之时,李通心中仿佛就有明悟。当箭矢落下之时,那种感觉就被证实了,是节奏控制。
举盾防御空中的箭矢,是要全神贯注的,且定边军的强弓硬弩,威力极大。最好莫若用盾牌最厚实的地方,格挡箭矢。
连续两次出手,抓的就是你这一点,让你在挡住第一阵箭矢之后,阵型稍
稍不整之时,加以致命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