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进对围攻陷阵,没有把握,是纯粹出于军事上的考虑。
荀彧则想的更深一层,在他心中,涉及到程昱与他所言的那些秘幸,曹军拿下襄阳,是否在战略上,对定边军并非无利。
叶欢麾下,谋臣以贾诩为首,此人最擅长的是什么?阳谋!
你明明知道他想干什么,却是形势逼人,身不由己。如今大汉天下,不在叶大将军掌控之下的,还有谁?刘表算一个。
他是大汉宗亲,十余年来镇守荆州,兢兢业业。假如叶欢当真是狼子野心,他是必定要拿下此人的,眼下,曹军却成了快刀。
是乐进率领青州营,费尽心机拿下襄阳,刘表不敌而率军撤退。退却之后的刘景升,还能回到荆州吗?荀彧不会这么认为。
战术上,曹军在荆州战场,不断取得胜利,军心士气得以恢复。拿下襄阳,也所得及其丰厚,此乃大汉难得的富庶之地!
可在战略上,主公真的胜利了吗?叶欢等若兵不血刃,就让荆州换了主人。否则,他不论用任何方法,都会给人留下话柄。
但事实是,曹军必须这么做,唯有如此,才能赢得与定边军继续抗衡下去的本钱。定边军几乎什么都不用做,一心等待反攻。
对付主公和董卓联军,叶欢没有任何道义上的瑕疵,不管自己做了多少的努力,天下喉舌,皆在叶欢掌控之中,翻云覆雨。
这才是毒士贾诩真正厉害之处,让你在不知
不觉之间,就陷入他的计算之中。且还都是必须为之,没有任何变化的可能。
此人行事,为了达成目的,是不择手段的,亦不惜与虎谋皮。他比鬼才郭嘉更胜一筹的地方就在于,毒士眼中只有利益。
每每念及此处,荀彧都会觉得,有贾诩这样的下属,是叶欢天大的幸福!若论毒辣,李儒程昱亦不能胜之,且其只是随波逐流。
如此一来,从战略上考虑,陷阵军统领高顺,是不会真正的全力支援荆州的,襄阳得失,在高顺眼中,并非至关重要。
没有必须维护的权益,又何来围点打援?荆州之处,西有高顺的陷阵军集团,北有叶信的凉州营集团,稍有不慎,灭顶之灾。
心中知道形势如此,但荀彧也清楚,曹军是不得不为。拿下襄阳,获得丰厚的补给与财富,只是一时,再往后看……
需要极多兵力,才能防守周全的襄阳城,会成为曹军的负担。这几年,定边军的攻坚之能,变得越发难以阻挡了。
以此为凭,他们也不怕坚城落入敌军手中,你当真敢死守雄城?定边军强攻,也许会比野战更有把握,虎牢关亦是明证。
当年令十八路诸侯联军,尸山血海的雄关,在定边军五军面前,虽谈不上不堪一击,但令敌军付出的代价,远少于预期。
敌军是如此的强大,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在不断的增强。就似眼前的凝萃山之战,定边军的野战防
御之能,也超越了从前。
荀彧没有明确的军情,并不知道凝萃山之处,有陷阵多少人马。但以地形论,也就是数千精锐,哪怕是陷阵,也超乎想象。
李通樊稠联手,不能做寸进,单此一处,足见敌军的进步。就在兖州作战之时,陷阵一军,似乎还未曾达到,凝萃山的地步。
西边的陷阵军看上去,怎么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想要稳住襄阳,南阳是必须拿下作为屏障的,否则,就是坐等敌军来攻。
战术也好,战略也罢,最终,乐进和荀彧是高度统一的。
凝萃山,激战依旧继续,陷阵军的既设阵地威力强劲,李通数次变换节奏,总能被郝昭找到破绽,加以打击,战局僵持。
双方相斥不下之际,郝昭此时的注意力,多半都在前线的军情之上。他已经收到了身后参军阎象的回应,此战以他为首。
得到消息的那一瞬间,郝昭心头是有兴奋之意的。将军的首肯,参军的信任,会让他迎来一场,第一次指挥的大规模战役。
兴奋之后,则是加倍的谨慎,他必须冷静判断敌军的意图。判断的依据,则来自前线不断传来的军情,襄阳城,敌军依旧未克。
军情,这是郝昭远比乐进幸福的地方。荆州战场,曹军的确是顺风顺水,但唯独在军情上,他们与定边军,很难相提并论。
倘若乐进手中,能有郝昭这么详细的军情,他可以拿任何条件去换。
说的简单一些,青州营的战力原地增强两成,是最少的。
曹军青州营拿下襄阳的时间越久,郝昭就越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他心中的想法,不会在战阵上表露出来,亲卫营全力防守。
详细的军情,是一个方面,面前李通及樊稠的动作,亦极为重要。两军虽然还在相持之中,郝昭的感觉却是,敌军并不坚定了。
“战哥,李文达用兵之能,可远不止眼前,看样子,他是心存犹豫了。凭他手中的兵力,很难突破我军的防守……”
身在前线观察敌军,郝昭不放弃任何一个与战毅交流的机会。和这些沙场宿将多说说话,有时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伯道,你的意思是?”战毅闻言,看向郝昭的目光之中,有着别样的含义,直觉告诉他,后者出言,不是探讨那么简单。
郝昭见了,微微颔首,靠近对方之后轻声道:“现在敌军虽还不见退却之态,但昭见李文达攻势,已然不济,似可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战毅的双眉一扬旋即放开:“伯道,直说即可。”
“昭想的是,走那条山路,我带三百士卒前往,就算李通后续强攻,当可不损大局,一旦敌退,我可先卡苍狼山。”
战毅闻言笑了,郝昭言中的那条小路,他是知道的,早在进军之前,详细的地图,就刻在脑海之中,沿途还有一处清风密营。
“可以,不过,伯道你不能去,率
军前往的应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