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苦战下来,双方士卒都进入了疲劳状态。相对而言,联军的消耗程度,比之对手还要更小一些,定边军已经在苦撑了。
连续作战,一直得不到完整的休息机会,眼下的战力,实属不易。能支撑他们的是平时训练积累的耐力,更有心中信念。
按战力和训练程度算,其实联军应该比定边军更累。但此刻,在曹操的指挥之下,他们的速度并不慢,脚步亦颇为有力。
这不奇怪,当日决定追击之时,胡风早就考虑到了。归师勿遏,就算强如定边,也要付出代价,敌军已经无路可退了。
身临绝境之时,往往会激发出人类的潜力,联军恰是如此。
如果你要问,在广陵战场上,哪一支军队的实力最为完整?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于禁麾下太原军,跨海而来,休整完善。
断后之处,关羽曹洪没有守到半个时辰,便挥师而退。曹洪麾下校尉邱金,率领五千士卒留下断后,与敌军大军血战。
不得不退,假如说太原军疯狂的攻势,二将咬咬牙还能忍住的话,那么,陈到率领白耳军的策应,就在为他们挖掘坟墓。
倘若被敌军纠缠过紧,一时之间难以脱离,等于禁亲率大军赶到之时,曹洪和关羽就一个也跑不了,撤军,必须提前。
“关将军,你率麾下先行,邱金校尉之后,洪会亲自设置阻击,扛住于禁大军。烦请将军禀报兄长,千万不要以洪为念。”
后撤的过程中,曹洪追上了关羽。邱金是他麾下悍将,所部士卒亦是精锐,但和定边军主力太原军相比,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曹洪也不清楚,麾下到底能支撑多长时间,为万全计,他还得在前方选择地形防御。自己奋战到底,掩护兄长的大队人马。
让关羽先走,既是对云长的钦佩,也更是信任自己。这条后路,对联军而言太过重要了,事关兄长军师和士卒的性命。
说完这句话,不等关羽回答,曹洪转身就走,不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他的麾下精锐,不知倒下了多少,此刻心如刀绞。
断后,亦隐隐有为自己找个解脱的意思。那一刻,曹洪除了曹操之外,还在想着曹仁,想来,叶悦之是从不杀降将的。
“子廉将军……”关羽的呼喊之中,曹洪走的飞快,动作决绝。
微微颔首,关羽毅然转身,率军疾奔。曹子廉的心意他也明白,眼下,绝对不能让于禁的太原军黏上来,压缩联军的空间。
一场阻击,关羽麾下的损失,也绝不在曹洪之下,身边五百朴刀手,都只剩下了两百。当年与袁术血战,也未这般。
不过有一点,多年陪伴的兄弟战死沙场,关羽和曹洪心中悲怆之时,却对于禁没有什么恨意,这一战,双方都杀到了极致。
太原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当他们慷慨赴死,只为争取哪怕一刻的时间,这样的对手,就是生死搏杀,却没有什么仇恨可言。
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乃人生快事。令关羽曹洪骄傲的是,他们麾下的精锐士卒,即使面对定边军,意志丝毫不输。
走,既然曹洪选择断后,关羽就势必要快,早一刻赶到战场,与兄长和三弟汇合。倘若此战注定无幸,兄弟也要在一起。
一番衔枚疾走,半个时辰之后,关羽远远看见了那一列阵容齐整的曹军士卒。马上握剑警惕四方之将,他亦是熟悉。
剑耀寒光,日光之下,犹如一泓流泉倒转。此剑吹毛短发,锋利无比,号称不在上古八大名剑之下,号为“倚天”!
关羽认识此剑,却不知来历,唯有叶欢清楚,那是齐由为曹操找到的。还有一把青釭剑,据说,曹操将之给了王越。
剑是好剑,人吗?看上去总要稍稍差了一点,马上的曹操气势当然十足。可比起吕布许褚等猛将,要足足小了两圈。
“云长,可安好否?”远远的看见关羽,曹操口中呼喝着奔来。
听着言语之中的热忱,即使以云长的镇定,也不由心中一热。
天下诸侯,能在关羽心中称为英雄的不多,叶欢、曹操、刘备,仅此三人而已。而这三人,对他皆极为看重。
刘备是兄长,抛开不谈,叶欢待他很是敬重,他不光是一方雄主,亦是绝世猛将。与叶欢相比,曹操就更多了一份热情。
纵马迎上,关羽抱拳道:“曹公,子廉将军断后……”
不等他说完,,曹操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正色道:“云长不用多言,合该如此,换了曹某,也会让子廉断后,云长快随我走。”
关羽闻言欲言又止,他是义气深重之人,曹洪拼死为他断后,岂能舍之?但曹操的表现又说明了一切,迫在眉睫。
“云长,子廉若是全力死战,此时等他亦是无益,交给老天吧。”曹操说着策马转身,战袍飞舞,遮盖了眼角的泪珠。
刘备关羽太史慈结义,兄弟情义深厚,曹操与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之间,亦丝毫不输。可眼下形势逼人,又能如何?
二人一前一后奔行,又有一将见状迎了上来,白袍银甲,血染周身,面上亦有干涸的血迹,不是东莱太史慈又是谁人?
“二哥!”生死搏杀之间,千言万语只汇成两个字,仔细端详一番,关羽无恙之后,太史慈的欣悦,发自内心。
“子义?是否伤在黄汉升之手?”关羽纵马不停,口中问道。太史慈浑身的血迹,面上又有伤痕,显然是苦战一番。
太史慈摇摇头:“是叶欢次子叶毅,好武艺,小弟未能言胜。”
关羽点点头,不再多言,想来定边军中,在广陵武艺最高的便是虎将黄忠,在三弟之前,尚有吕布许褚,这叶毅……
从叶欢算,是他们的后辈,但太史慈言语之中,很有赞赏之意。关羽清楚,以三弟的性格,那一战定是酣畅淋漓。
至于曹操为何将太史慈留在此处,关羽亦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