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之所以到现在还未动手,定是在等最佳的时机。
荀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言,定边军的强势,曹军很可能,根本等不到可以一举定局的时机,与其再等待下去……
“公达先生……”关羽的声音,将荀攸从深思之中拉了回来。
“关将军,有何见解?”荀攸到了关羽对面坐下,正色问道。
“荀先生,关某信曹公有决胜之道,亦不会多问。不过,严纲的白马骑出现在此间,且是不顾一切,穿越下邳而来……”
关羽出言的语速很慢,似乎还在不断思考着什么,很是谨慎。
“二将军,以庞士元之能,他很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有此举。攸觉得,太史慈将军之见是也,挡住严纲,拒其广陵之外。”
听了荀攸之言,关羽却是微微摇头:“公达先生,羽说的不是这个,方才细思之中,总觉得目下的战局,透着点怪异!”
“怪异?”荀攸闻言一怔,想了想又问:“将军,怪从何来?”
关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先生,目下之局,无当飞军可以动了,但并非在胡风之处,羽有意让其对付严纲。”
“无当飞军,对付严纲?”荀攸拈须沉吟,方才颔首:“关将军之见是也,能将无当飞军压倒此时,将军目光深远。”
“哎~”关羽叹了口气:“荀先生谬赞了,何来目光深远之处?羽为此法,亦是不得已,对付定边军,我军也只能如此。”
“要说目光深远,庞统庞士元虽年方弱冠,却被叶欢称为惊才绝艳,与当年的郭嘉并称。严纲此举,多半是出于其所谋。”
“荀先生,也就是此处,让关某觉得怪异,故才对荀先生言及,你我可仔细参详一番。”传下军令,关羽又谓荀攸。
“将军心中之疑,可尽管说来,攸当全力以赴。”后者正色道。
无当飞军的调动,他和关羽所见相同,但广陵战局并不顺利,关羽却能一直按兵不动。此时
严纲来袭,恰好觅得战机。
“先生……”关羽为荀攸倒上一杯香茶,闭上凤目一会儿,才道:“羽之疑惑,亦是由于无当飞军,总觉此处,瞒不过敌军。”
“嗯,以叶悦之麾下苟图昌之能,当真是无孔不入。刘辟龚都当年在关将军麾下,击破袁术,定边军当不会不防。”
“就是如此,先生你看,倘若你是庞士元,知晓我军还有后手之际。严纲此来率领五千白马义从,兵力是否薄弱?”
“或许,庞统是看轻了羽与曹豹将军,可始终觉得,并非如此。”关羽说话间,面上的疑惑是显而易见的,并未对荀攸隐瞒。
“庞士元,白马骑……”荀攸小声念叨了几句,右手五指在案几上轻弹:“关将军此见,攸然之,叶欢口中庞统,不会轻敌。”
说着,他的两道浓眉微微一耸:“关将军,听将军此言,莫非将军心中忧虑之处,是定边军也有不为人知的后招?”
“先生说的是,羽正是这般感觉,且隐隐觉得,如果设想为真。以叶欢贾诩郭嘉的用兵,此后手怕我军很难想到。”
“很难想到?”荀攸的眉头皱了起来,端起香茶喝了一口。
“关将军说的是,这世上行军作战,说到天马行空之处,很少有人能胜叶欢郭嘉。难道,敌军后手是专为我军准备。”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的时候,荀攸的身躯禁不住微微一震。要是事实的话,有点太过震撼了,叶欢能未卜先知吗?
看着荀攸的表情,关羽很能体察对方的感受。和定边军作战,的确是这样,可能性实在太多,有些,是你根本想不到的。
“关将军,绝非是攸信不过将军,而是……”荀攸想着抬头道。
关羽摆手:“先生不必如此,眼下战局,大哥与曹公只能互相信任,才能有……”关羽的话没有说完,到了最后却是一笑。
荀攸颔首,接着道:“曹公最为看重关将军将才,近来攸所见,亦
足见将军之能,方才言及敌军后手之事,攸会修书……”
“敌军若是在广陵之处,将军用兵,将如何对之?以攸浅见,太史慈将军的应对之法此时看来更佳,无当飞军是否要等……”
荀攸说着一顿,关羽欣然道:“要等,等严纲手中的实力显现。必要之时,羽要烦请先生代掌大军,做全力一搏。”
“代掌大军?关将军的意思是,要亲自出手,与太史将军?”
“对,严仲甫乃叶欢麾下名将,白马军,也值得羽这般做。关键在于,我们始终引不出敌军骑军,如此为之,或可有奇效。”
听了关羽此言,荀攸顿时眼中一亮:“将军,此论甚高,若是攸代掌大军的话,关将军心胸博大,但将军麾下,未必心服。”
“嗯,那便要看荀先生的计谋了,今夜,你我当秉烛夜谈。”
徐州军帅帐之中,关羽与荀攸夜谈,言语之中颇为相得。他们谈了一夜,太史慈与严纲也打了一夜,双方都付出一定的代价。
伤亡,此时不会放在太史慈心上。三更之时,二哥的传讯到了,言语之中,都在支持自己的想法,先探严纲虚实。
一夜激战,真正动手的白马义从,不会超过三千。三更时分,敌军有一部骑军,甚至公然在徐州的监视下,下马休息。
两军对阵,此乃公然挑衅,太史慈却不为所动。同样的事情,九曲能做的更过分,但你要真的因此动怒,就又上当了。
“此乃敌军诱敌之法,不必当真,还记得当年在广陵吗?九曲如何对付袁术军?与白马作战,万不可贪功冒进!”
不但不为所动,太史慈更恰到好处的为手下军官解答了疑惑。不但有战例和理论,更详细分析了白马当时的阵型和可能的变化。
“将军说的是,这白马军的阴险,当也不在九曲之下。”听了将军详尽的分析,军官们尽皆认可,有人愤愤出言。
“哈哈哈,阴险?战阵之上,阴险也
是有点,我军更需防备。”太史慈淡然一笑,轻松之状跃然面上。
“将军,那我们就这样和白马对峙?”军官又问。
太史慈摇摇头:“白马虽强,但他轻骑远来,补给必定不足。我军沉稳对之同时,亦要不断与之消耗,耗其精力物资。”
说白马远来,无后方作战,补给不足。太史慈更多是在为麾下打气,他见过张海龙的六曲,无后方作战,一样坚强。
至少在六七日之内,他们很难会出现疲态。严纲的用兵,与张海龙臧空风格不同,唯独在控制战力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妙。
太史慈对严纲和白马军的判断是否精准?七个字,虽不中亦不远矣。白马军跨越敌境作战,粮草补给足以支撑八日。
十二斤腌制的牛肉,六斤锅饼。五千白马义从,战马则有六千匹。当今天下,也唯有定边军打得出这种仗了,他们不缺战马。
军粮负重十九斤二两,这个数字是经过后勤无数次精心计算并结合许多战例设置的。节省一点的话,支持十日亦并非没有可能。
十九斤粮食,多出来的二两,是盐。叶欢当年穿越之时,盐还算是世家独享之物,后世的必备,在汉末,说奢侈品亦不为过。
但今日,本地数州,普通百姓家中也不缺盐。它不单单是一种调料,更能强健百姓的体制,是人体不可或缺的养分。
多出的一千匹战马,其中一般担负的是箭矢。白马的风格,箭矢不可或缺,敌后作战,使用的数量方面,亦有严格规定。
除却这些随军携带的,还有微尘清风的密营,会储存一些粮草和药材。也许供应不了数千人,但关键时刻,却能救命。
之前的徐州之战,包括汉中之战,密营发挥过重大的作用。
不但粮草不会一时短缺,腌制的牛肉加上鸡蛋,更能充分保证士卒的体力。畜牧业的发展,让这一切都成为了现实。
因此在严纲心中,他并不会过于担心白
马军的后勤,与之相比,他更想看看太史慈接下来的战术,敌军又会不会再有后援?
“将军,敌军来了,看样子,是想和我们耗啊。”身在树顶观察的侦察兵传来了讯息,严纲吃了一口牛肉,却犹若未闻。
今日的作战,换了昨日故意在敌军面前休息的两曲士卒为主。严纲深信麾下之能,亦判断出太史慈不敢轻易冒进!
“太史子义的确是良将,不过就凭眼前之阵,想把严某挡在广陵之外?还是说,想要层层抵抗,后续还有设置?”
“今日初四,我收到的讯报,叶洛那小子,会在明晚与下邳临海登陆。严某现在若是全力突进,反而不能与之形成配合。”
“看陈到将军的传讯,亦是以稳守为上。关羽之前耐他不得,现太史慈率军前来之后,当更可稳守,倘若于禁将军一到!”
严纲想着,拿出广陵地图细细观察起来,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海边。眼下,他知道于禁太原军跨海而来的绝密消息,但……
登陆之处何在,要等到登陆前的半个时辰,才会有消息传来。严将军之所以细看地图,是想推测所在,以利更好的配合。
“算了算了,还是将军说得对,艺多不压身,本将军当年,怎么就没好好听水军的课呢?”片刻之后,严将军连连摇头。
“不管于禁将军何时登陆,我待在这里,既可以牵制太史慈关羽,更能对下邳形成威胁,至少,我还能策应叶洛!”
“太原军一旦登陆,少了我白马军配合的话?划不划算?”皱着眉头,严纲将军心中开始计算起来,不时在地上划几下。
将军画的什么?亲兵看不懂,也根本不会去看。他们全神戒备,虽然对同袍绝对放心,但将军的安全,不时闹着玩儿的。
“好了,就这么定了。”严纲重重咳嗽一声,直接靠上了树干:“本将军先睡一会儿,太史慈调动五千以上士卒,立刻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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