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城水寨,大河边定浪战船一字排开,岸上欢声雷动。
周必也做了个振臂的动作,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石弹,带给青州营很大杀伤。此刻周将军还在心中想着,打仗果然要靠“演技”。
以乐进用兵的谨慎,怎会不注意大河上的蛟龙舰船?但在前两日的鏖战之中,他们却是重复很多次这样的动作,未发一弹。
无论战局打的多么激烈,器械营都没有发动过攻击。诸葛瑾要给乐进造成一种假象,蛟龙战船的靠岸,只是想登陆,但……
水寨之侧,并不适合蛟龙这样的战船登陆,关键在于,蛟龙军的兵力使用,已经到达极限了,在乐进眼中,甘宁能有多少人马?
河边的树林,也成了远程攻击的天然屏障,根本看不清位置。
于是乎,两天的激战下来,定浪的行动就成了甘宁分散自己注意力的虚招。他还真的被调动过好几次,却是无一所获。
然后,就在他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定浪动了。而经验丰富的乐将军,也发现了异常,这一次,定浪一动,蛟龙也动了。
他们在主动后撤,这样的情景,在两天的厮杀中,从未有过。
乐进已经算反应快的了,但还是差了一步,几乎就在蛟龙退军的那一刻,漫天的石弹袭击而来,将青州士卒砸的死伤枕籍。
狂风暴雨,器械营用石弹攻击,给青州营下了一阵石头雨。
没等巨石的攻击完成,蛟龙军已经退而复进,冲杀而来。当先头士卒进入战场,器械营停止攻击,石弹瞬间消失不见。
乐进可以肯定,敌军有着一种他不了解的通讯手法,否则,眼前的配合怎能如此丝般顺滑?根本感觉不到任何衔接的痕迹。
案上欢声雷动,船上没有太多的欢呼,士
卒们却是群情振奋。他们不欢呼,是因为自己做的还不够,杀伤的敌军也不够多。
和陆地上那些战友们比起来,他们不该欢呼,这只是器械营的本分。数日的仔细观察,看着战友一批批倒下,心情可想而知。
诸葛瑾立于船头,没有大喊,而是对器械营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姿势的意思全军皆知,那是对他们的赞赏和肯定。
振奋没有维持太长时间,所有的器械营士卒都投入到了对轰天炮的检查中。三百多步的距离,近乎极限,对器械考验极大。
很快,一名士卒飞快的奔上三层,来到了诸葛瑾面前。
“军师,目下器械营所有轰天炮,状况良好,营首说了,我们要算的再准一些,频率还能加快。”行了军礼,士卒飞快言道。
“好,传令,全天候辅助友军作战,把乐进拖死在这里。怎么打,营首自己定。”诸葛瑾点点头,指挥定边作战,就是那么简单。
乐进心头的疑问,他能给出答案,视线不佳怎么办?算!攻击的角度、距离、根据敌军战阵发炮的频率,都能算的出来。
假如将器械营士卒用来计算弹道的纸张送给乐将军,估计他多半看不懂,但要是送给霹雳营首领刘晔的话,应该能看出一半。
器械营在弹道研究上,有十二套专业的公式,每个士卒都必须背熟。不理解?没关系,成百上千的练习会帮助你理解。
“诺!”士卒应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军师,营首说机会难得,为何军师不让我营全力出击?说不定能打到乐进。”
诸葛瑾摇摇头:“不到时候,打得太狠,青州营会跑的。”
甘宁和诸葛瑾搭档随着战役的深入,默契不断增加,后者便判断蛟龙军拖住青州营
是最关键的,不能让乐进看不到希望。
否则,他咬咬牙绕个几百里路,蛟龙军无法跟进。那时,他们是轻松了,可邱泽与张海龙就会承担更大的压力。
不出全力,营首听了军师的解释释然了,不过器械营不用出理论中的全力,在战阵中也算平常,控制,是他们的作战要旨。
大河之中,没有陆地上那般稳定,河边的树林,会遮挡视线。对于器械营而言,都不算极大的困难,但能看见,最好。
比如在南乐城头,陷阵一军的器械营就让李通将军吃尽了苦头。
他们的轰天炮没有定浪舰所载的威力大,但别忘了,居高临下是有加成的。城头的视线,更不会受任何的遮挡。
看着城头,敌军器械营的发挥,李通亦不禁摇头。两天的攻城,他看见了器械营多达十余种的打法,简直不是战斗,而是表演。
河边的霹雳车阵地,已经待不下去了,敌军的轰天炮打得实在太准,数百步的距离,用单发,它们也能经常命中关键部位。
就算有高度差的因素,但两军的准头,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李通也清楚,不是我们的霹雳车不够准,只能说,敌军太准。两百步的距离,敌军硬是用轰天炮打出了碎星弩的感觉。
对付自己的散兵阵时,轰天炮亦有奇效,匍匐在地面,可以减少目标,防止对方的弓弩,但却防止不了轰天炮的袭击。
之前的两次攻击,敌军的弓箭手故意将攻方士卒压制在某一片特定区域,接下来,就是漫天的石弹,肆虐过后,死伤枕籍。
李将军是沙场宿将,对各种步兵、弓兵常规战术熟悉之极。可陷阵一军跟他玩儿的,很多都是从未见过的,反应也需要时间。
等他反应过来
,也许能想出对策应对,但代价已经付出了。且当他适应了一个新战术之后,敌军再来一个新的,过程往复。
这倒还罢了,你就是有一百套我没有见过的战术,但此战之后,我就清楚了。日后的战场上,再想占便宜,没那么容易。
李通是咬着牙这么想的,但很快,他发现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几种自己见过的战术重新组合在一切,又有了新的威力。
“军师让我拖住陷阵一军,不断与之压力,不求破城。按眼下战局和兵力,恐怕就是我想不惜代价破城,兵力都不够……”
李通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陷阵一军的守城功力,也是大汉首屈一指的。他们的攻无不克,就是坚如磐石的最大基础。
“嗯,之前军师让我劝降,现在想想也不是不能用,说不定能激怒敌军,我们还能有些机会。”抱着这样的想法,李通决定一试。
但很快他就发现,似乎玩儿嘴皮子,陷阵一军也不在九曲之下。
“陷阵兄弟们,你们已经被合围了,曹将军有令,只要你们开城纳降,人人官升两级,俸禄增加三倍,绝不追究……”
当曹军通过扬声器的劝降声响起之时,邱泽正在城上喝茶了……
“噗……”茶水吐了亲兵一身,邱泽将军震惊了!
而被吐了一身的亲兵,也是一脸懵逼,不可置信的看向城下。
不知他俩,城头所有的士卒都是惊讶的表情,像看傻子一样。
“曹军疯了吧,劝降我们?我是不是产生幻觉呢?”从邱泽到士卒,此时都是一样的想法,你们拉稀把脑子拉掉了?
从来只有我们劝降别人,想不到居然有一天,定边军也会被别人劝降,而且目标还是陷阵一军?李通是不是喝了假酒?
“我让你喊。”丁俊翻了个白眼,举起手中的碎星弩。
“老丁,等等……”宁涛见了,急忙一把抓住。
“司马,你拉我干什么?你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个啥?我恁不死他们!”丁俊一脸的诧异,站的远,站的远我就射不着你了。
“俊啊,我说你箭射的准,怎么脑子不够用呢?劝降好啊,劝降不用打啊,我们不就能一直守下去,你等着,我想想……”
宁涛想了没多久,说出了一句让所有士卒惊掉大牙的话。
“将军,让我和他们谈谈条件行吗?”他对着邱泽的方向大喊道。
谈条件?什么条件也不能投降啊?司马也疯了?丁俊和士卒们的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还有这种操作?
“好,多要一点,我们是陷阵一军。”邱泽的大声回答,听得不少陷阵士卒面上一红,但红的,多数还是三年以下的兵。
“将军放心。”宁涛答应一声,想了想还是让亲兵下城楼喊人。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司马军服的将领,搓着双手就上了城楼。
邱泽见了眼中一亮,一边为亲兵擦拭着一边言道:“嗯,还是宁涛机灵,这种场面,也只有阿白应付的最好。”
“快快快,交给你了,恁他们。”宁涛拿着扬声器迎了上去。
来者不是旁人,陷阵一军侦察队队长白攸,一军里骑术最好的人。不管什么样的地形,什么样的马,他都能趋退如神。
看见白攸出现,很多士卒都回过味道来了,白攸不单单是侦察队队长,骑术第一,他还是从三大王牌之一,九曲调过来的。
提到九曲你会想起什么?游击无敌,骑兵单战战力第一,箭法高超?这些都是,但九曲最强的,并非上面提到的,而是……
他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