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萧远的回答,要是换做一个飞熊军的将领,徐晃能立刻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说的天花乱坠,没有实际又有何用?
但这个小子,却有点与众不同,打起仗来鬼点子极多。越是形势错综的战局,越有效果,反而两军堂堂对峙,显不出来。
按叶欢在武院的说法,他们这种人,需要环境的压迫。有的人你不给他压力,他就是显露不出来,危险,是他们的动力。
“公明,用他,有可能会伤到自己,但有些时候,这小子是真的管用。冀州之战形势复杂,估计你能有用到萧远的地方。”
典韦派将,当然不会无的放矢,当然也会对徐晃做出叮嘱。
“好,看在典将军面上,本将军就信你这一回,去吧,本将军给你擅专之权,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有锅的话,我来背!”
徐晃稍稍沉吟,便断然道,军机在眼前,不敢决断不配为将。
“将军,有锅我自己背,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
“少废话,需要什么,本将军尽量调给你,不过,我也不富裕。”徐晃将之打断,说着不放心,又补了一句。
“诺,那远请将军手令一份,我自己去。”萧远毫不犹豫。
徐晃取出令牌,递给对方,右手用力一挥:“去吧。”
“诺!”萧远肃立行礼,转身而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走出营寨,却有人飞奔而来,差点撞个满怀。对方也不打招呼,立刻掀帘进帐,萧远点点头,大步去了,此必是重要军情。
想着,他还加快了速度,万一军情有变,我不是没仗打了?好不容易混个擅专之权,这仗要是打起来,肯定痛快啊。
他没有看错,来的的确是军情,郭军师手令。徐晃看了,稍稍呼出一口气,让萧远出击出战,是他的决断,意在抢夺时间。
“着令飞熊军徐晃将军,派出有力一部,袭扰兖州,吸引曹军注意,以利龙骧军进击。此令切切,速速行之。”
很显然,他分析战况之后想到的关键,军师也看见了,如此一来,徐晃就没有任何负担了,当下传令,飞熊军就地扎营。
军令下达,不过一个时辰,两万多人的营盘,已经搭建妥当。安营扎寨,作为行军最基本的技巧,各军都有标准的时间。
有山林高地,选择性不多,最多也就是两个时辰,不可再多。
主力
是民夫营与工兵营,各曲士卒,则要承担必备的责任。而这些程序,都是经过千锤百炼,能最大程度保证主战部队的体力。
营盘搭建好的同时,蛟龙军的物资也运送过来了,有了郭军师的手令,徐晃就有了调动物资的权力,要的全是必备之物。
徐晃的原则很简单,一切都要保证蛟龙军的所需,他们虽然身在敌后,可大河之上是顺畅的,蛟龙之后,才能轮到飞熊。
倘若军需官有一点疑议,物资便不动,飞熊亦早有准备。
帅帐还没有完全搭建好的时候,徐晃已经站在沙盘前了,此刻士卒来来回回,都在刻意控制自己的动作与音量。
“将军,徐盛将军,丁明将军到。”小七子的声音传来。
“请进来。”徐晃目光不变,口中道。
很快二将进帐,徐盛是虎卫军的骑军统领,此番前来,带了两千骑军,后者则是飞熊军的骑军统领,曾担任十二队队长。
“我让萧远率军前往兖州边界了,仗怎么打,他说了算。找你们前来,是要你们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与之形成配合。”
徐晃也不抬头,更无人端茶倒水,第一时间直言想问。
闻听此言,二将都是一个神情,兴奋之中带着羡慕。徐将军此言,就似每次军师用三大王牌一样,根本不需要交代什么?
“文向,你是虎卫军的骑兵营统领,和萧远有过多次合练,你先说,光之,你仔细听着,等文向说完,再补充一点。”
“是!”徐盛先是领命,接着道:“徐将军,盛调来虎卫军时日尚浅,与萧远校尉,并无实战交集,将军有令,盛尽力而为。”
“说!”徐晃抬头看了徐盛一眼,微微颔首道,他知道后者绝不是示弱,而是临战谨慎,一切的不利因素,都要提前说出来。
“将军,按平时演练之八军,盛觉得,萧远校尉有可能直接绕过轮氏,直驱登封城,如此一来,我的骑军,可以从这里切入……”
徐盛不再犹豫,点指地图便说了起来,各军的资料中,不但有敌军主将的战绩习惯,本军也有,为了同袍之间,可以更好的配合。
他刚才说的是没有实战配合,演练是很多的,且积累了十几年的经验,定边军的演练,往往十分贴近实战,展现将领的作战眼光。
说到绕过轮氏,直驱登封之时,徐晃和
丁明的面上,都有微微惊讶之色。后者想要开口,但想起将军之言,只能闭嘴。
“可能性有两种,第一,轮氏敌军与登封守军发现八军,合力击之,那么按军情,盛隐伏待机,忽然杀出,可助萧远破敌。”
“我骑兵营与八军联手,正常状态下,击破敌军万余当有可能。”
“第二,除了轮氏守军,登封敌军,敌军还有大军前来,那盛便择机观察敌情之后,掩护萧远撤退,行反突击之法……”
“一旦探查清楚,敌军是大军前来,我们就坚决后撤。”
徐盛侃侃而言,言语之中很是谨慎,语气却是坚定无比。
“敌军大军来援,就意味着我军的任务已经完成,无谓做不必要的牺牲,但将军若有军令,我等也可与敌决一死战!”
说着,徐盛身躯一正:“将军,末将说完了,请将军指正。”
徐晃点点头,问道:“若是轮氏和登封之敌皆不出,文向你觉得萧远会如何?到那时,你又会如何助之?”
那边丁明刚要说话,却被徐晃抢在了前面,又是闭嘴。
“轮氏离着边界最近,打那里的话,虽然我军的风险较小,但也容易让敌军揣测出我军的心意,反而不利,萧远不会打的。”
“登封与之相比,更靠近中心,且有府库,八军打那里,曹操不会坐视不管,且我军敢于深入,也能让敌军难以判定……”
徐盛说到这里,丁明不禁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徐晃立刻抬头,眼含责备的看向对方,冷冷的道:“你想说什么?我先让你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军法从事!”
“将军,是我错,没忍住。”丁明连连解释:“一开始,我就觉得萧远真如徐统领所言,绕过轮氏打登封,很是冒险……”
“他一队孤军,深入敌境,很容易那啥……不过刚才统领一解释吧,卑职觉得对,萧远敢干,将军用他,用得好!”
徐晃听了不置可否,看着丁明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说完了。”丁明连声应诺,又对徐盛道:“徐统领,不好意思,你继续,你继续,我闭嘴!”
徐盛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道:“不怪丁统领有这般想法,萧远在虎卫军,向来是特立独行,此战重大,徐某得照着他的说。”
“怎么不怪他?”徐晃说话了:“身为十二队队长,什么战术没
见过?萧远能想到的,你没想到就是你失职,安宁久了是吧!”
“怪我。”丁明重重点头,然后道:“徐统领,你继续说吧。”
能担任十二队队长,足见他是有统领之能的,听了徐晃之言,丁明也在自省,难道将军说对了,自己就是安逸的太久呢?
“倘若轮氏、登封皆是不动,我军是否可以如此判断敌情,曹操不受我军攻击的牵制,就是要全力对付蛟龙军……”
徐盛说着,面色微微一沉:“将军,若是这般,才对我不利。因此,我猜萧远,一定会狂攻登封,争取将之拿下。”
“争取将之拿下?”徐晃一愣:“他只有一军士卒,能拿下登封?”
“将军,你说,陷阵一军拼命,能不能拿得下?”徐盛反问。
徐晃托腮,沉吟片刻之后方道:“本将军以为,邱泽拿得下!”
“那萧远就有可能将之拿下,典韦将军说过,他在战场上,永远会打在敌人的七寸之处,而且他疯起来,就是另一个胡将军。”
徐盛紧随其后,出征之前,典韦就是跟他这么交代的。也许他对萧远,还缺乏实战之中的了解,但典韦之言,谁能不信?
“所以,萧远一定看得出来,他不会让曹操舒服,且他只要冲进登封城中一刻,哪怕被敌军再度击退,也能震慑对方了。”
“将军,他说的对,典韦将军既有此言,那就有可能。徐盛将军看的准,曹操越不动,我们就越要他动,休想对付同袍。”
丁明亦紧随其后,全神贯注战局,他明白徐盛说的意思。
“本将军让你说话了吗?”徐晃眼神盯了过去。
“哦!”丁明立刻双手捂嘴,再不发一言。
“将军,我说的差不多了,可以让丁将军说了。”徐盛一旁道,战前讨论军情,同袍的意见是极为重要的,可补自己不足。
凉州之战,定边军的集思广益就是关键,赵小芳,郎骑竹,包括之后的张郃,他们都给出了很多关键性的意见。
周必取长补短,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也是最后胜利的关键。
赵小芳、郎骑竹,丁明,三人身上有着一个共同点,都担任过十二队的队长,得到将军的亲自指点,徐盛绝不会轻视。
“看看,这才是人虎卫军的气度,学着点!”徐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瞪了对方一眼,才道:“说吧
。”
“唉!”丁明点头,放下手道:“将军,我要没猜错,曹操还真可能如此,我们想猜他,他也想猜我们,动了才好。”
“现在我军的扎营之处,离着张飞将军也不算很远,一旦将军有令,那里有飞燕骑在,徐将军就是没有骑军,也不打紧!”
“但倘若让卑职和徐统领配合,他不是从这里切入吗?我就走这儿,敌军动,我来给二位当底牌,若是不动,我们兵力也足。”
“将军,你不要忘了,丁某也是陷阵出来的,我的兵,不光能骑马打仗,也能攻城。到时候,就能助萧远一臂之力。”
一开始,丁明多少有些拘谨,说到后来,豪气渐渐显露。徐盛则听的微微点头,对方的战术,的确可以对萧远形成支撑。
不过,你这样说徐晃将军真的好吗?直接就不需要骑兵了?就算你有道理,也得说的婉转一点吧?典将军面前,有人敢说吗?
还有一点,飞熊军的骑兵营可以攻城?这倒是听人说过。
“文向,骑军用于纵横奔突,我军几乎没有对手。练兵之余,就要多想想,我们还能做什么,比如说,攻城……”
这句话,出自九曲统领郎骑竹之口,三大王牌已经在想了。
“本将军不需要骑军?是你丁明,想要切入兖州大战吧?”徐晃这一回没有冷脸,却笑了,双臂一抱对后者问道。
“将军英明,卑职所想都瞒不过将军。”丁明笑的更加灿烂,随即形容一正:“将军,我军主旨,在于策应同袍,那就要狠。”
“曹操不动,甚至破城都不动,也不是没有可能,战场上,隐忍亦是关键。但卑职一旦和徐统领合力,驰骋各郡,他坐得住?”
“虎豹骑都在冀州了,兖州还有何人能对我们造成威胁?就算有,杀一个是一个,也对蛟龙军有利,怎么看,都该如此。”
徐晃听了,眼光又向徐盛看来,后者立刻抱拳道:“将军,我觉得丁统领说的有理,三军联合,更能搅乱敌军的后方。”
“将军若要求全,盛与丁统领也可只带一千五百骑,人少些,行动亦会更加灵活,请将军三思。”
“对对对,人少灵活。”丁明跟着施礼:“请将军三思。”
徐晃沉默了,二人虽然心急,却也不敢打搅。就算再如何觉得自己是正确的,但主帅要考虑的事情,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