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高人”不用说了,一定是叶欢。知道叶恒要来到冀州战场,也知道他会成为众矢之的,将军又岂能没有一点准备?
身为战将,要在战场上去把握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在与叶恒联手对抗颜良之时,赵大壮就发现了战机所在。
当日与大龙联手双战文丑,二人各攻一翼,那一战,打的相当艰苦。最后的结果,二人双双负伤,顶级战将,不是好惹的。
以二对一,优势远远没有你想象之中那么大,与其旧日重现,不如做出改变。叶恒正面对抗,自己则在一旁偷袭。
偷袭?不会失去大将风度?赵大壮会很鄙夷的看着你,大将风度多少钱一斤?能打胜仗的将领才是好将领,一切都是手段而已。
身在定边军多年,赵大壮不是黄忠,一丁点儿的心理负担都没有。之所以是他偷袭,因为他的经验,才能找到颜良更多的软肋。
至于拿大公子垫在前面,现在也顾不得了,战局天大。
再言,叶恒的表现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就算是单战,颜良文丑之一想要将之拿下,也得花费一番功夫,那不是还有自己吗?
另一个关键因素,就是赵大壮找到了冀州骑的弱点。他承认对方很强,比他想象之中的还强,这几年,一定花费了无数心血。
但铁骑营失去张辽,的确会受到影响,但绝不会太过损失战力。定边军的军官组织极为有效,他们的素质就是稳定的保证。
冀州骑不同,一旦颜良文丑被缠住,剩下的将领在临阵指挥上和双雄是有不小差距的。对方的能力,还不足以与定边对抗。
发现了这一点,赵大壮就更不能允许颜良文丑轻易脱身了。眼下的战局虽然还在纠缠,却在向着定边军有利的方向发展。
“今日一战,若能借机干掉河北双雄,那冀州骑就是没牙的老虎,战力至少削减四成。”赵大壮想着,出手更坚定了。
“洪老六,磨蹭什么了,三大王牌牛哄哄的,快点干活。”他的另一个依仗,便是洪彪的三曲,少了颜文,敌军不是对手。
赵大壮对于战场形势的判断很快,身为三曲统领,洪彪自然也不慢,借着手中千里镜,他更能看清整个战场的变化。
指挥三曲士卒四千骑,他牢牢的将一部骑军和两翼步卒吸引在自己周围,也许在敌
将的眼中,此刻的战局还没有明晰吧?
洪彪要借助敌军的这种心里,在纠缠之中,造成对三曲最为有利的形势与位置,必要之时,猛然发动攻击,让战局再难翻转。
赵大壮帮着叶恒双战颜良,黄忠大战文丑,这是战场上最为重要的两环。他们战下去,冀州骑就会失去最佳的指挥者。
越是此时,越不能打草惊蛇,运兵造势,一切要在无形之间。
另外一个考量,身为战场上目前的最高决策者,洪彪必须要考虑敌军有可能到来的后援,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出现。
己方最多只有太原军的第四军了,也不过三千余人,发动的太早,一旦敌军大军来援,就会失去进退自如的优势。
至于眼前的万余敌军,在洪彪眼里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既要吃掉,还要吃的漂亮,吃的干干净净,让他们彻底恐惧。
你不是想看看定边军真正的实力吗?我让你看,让你看的清清楚楚,不过看过之后,你会不会腿软,我不负责。
最后的一次三大王牌将领齐会,张海龙、臧空、洪彪对此不约而同。既然要展现实力,就要打得对方无法置信,失去斗志。
“眼下就是将军说的,小火炖肉,越炖越烂,大壮,再撑一会儿。”看着千里镜中与颜良缠斗的二人,洪彪言道,似乎对面能够听见。
他的心声,赵大壮与铁骑营士卒一定是听不见的,但他们明确,现在的最高指挥者就是洪彪,他的将令,乃是绝对的权威。
于是乎,激战继续,洪将军在暗暗实行他的战略,不时看向南方。三曲是有侦骑派出的,敌军再有援军,相信他们会提前传讯。
“周游,你也给我歇着,二军的损失够大了,留点种,现在还没有到你出手的时候。”千里镜又转到了林间道口。
洪彪可以清楚看见周游面上的不忿,不由又是喃喃自语道。
“校尉,洪将军刚才的军令啥意思啊?铁骑营的兄弟们都在浴血奋战,大公子都亲自上阵了,让我们看着,瞧不起谁呢?”
一名曲长不平的抱怨着,方才的军号,他们听懂了含义。原本是准备杀出支援同袍的,现在吗,只有看戏的份儿了。
“你他娘的叨叨个啥?赵将军出战,现在洪将军就是总指挥,背后议论主将,想死不成?”周游瞥了对方一眼,
没好气的道。
“校尉,我可不敢议论主将,可也没有让我们看戏的道理。”曲长脖子一梗继续言道,看着不能打,多糟心啊。
“别废话了,一边待着去,洪将军如此传令,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等着。”周游正色道,他也不平,却要维护主将的威严。
其实洪彪的用意,他是了解一些的,二军伤亡了三分之二还多,换了他当主将,没到最后关头,也不会轻易用之。
“等等,不对啊……”一个想法从心头升起,周游顾不上那位曲长的嘟嘟嚷嚷了,拿起千里镜,又再仔细的观察起来。
“这时候颜良文丑都被抗住了,让我二军上,虽然人少,只要用到关键地方,一样有击破敌军的可能,比如……”
“我能看得见,洪彪将军看不见吗?还是说,我又疏忽的地方?或者将军想到的,我没有想到?”周游一时思绪起伏。
“嗯,预防敌军援军,这么打的话,没错。等四军呆子到了,我们合力,又有三千多人,到那时,洪将军用来卡点更有效。”
想着,周游不禁微微颔首,越来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洪彪如此,是最为沉稳的应对,自己方才的不平之意,似乎不太应该。
“好了,我就等着军令,二军就是杀到最后一个,也得冲着敌军的方向倒下,老子是太原军!”立定主意,千里镜一转。
“大公子威武,叶家子弟,不会怕颜良。”他给叶恒打气去了。
那边,颜良与叶恒赵大壮的缠斗,已经过了四十回合,随着体力的下降,叶家大公子的攻势没有之前那般沉稳了。
“该死,我又忘了爹爹之言,方才斩杀敌将,太过兴奋了。战阵上兴奋过后,体力会越消耗越大。”叶恒也感觉到了。
“不行,眼下的战局对我军有利,一定要撑住。”随即他咬着牙,将手中铁枪挥舞的更加有力,哪怕战后脱力也顾不得了。
以颜良的身手,当然看的出来,但站在他的视角,心头却也有疑惑。定边军众将的损招那么多,对方是不是故意在骗我?
不管骗不骗吧,总得试一下,击败这两人联手,他就能去帮助文丑。黄忠再如何厉害,也不是我们的对手,颜将军却也没有负担。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之时,却忽然发现赵大壮嘴角出现一抹诡异的微笑,随即消失
不见,他又向自己攻来,却不是那么凶猛。
颜将军的眼神的确好,即使在酣战之时,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什么意思,笑的这般诡异,难道?叶恒用的是示敌以弱之法,故意诱我冒进?”颜良想着,手中不由微微一松。
烈日朝阳刀后发先至,击退了赵大壮,兵刃上传来的力道小了一些,这不由令颜良更为怀疑,这家伙,不至于现在就无力啊。
“稳一点,稳一点,累积优势再大一点动手。”颜将军暗道。
又是十个回合过去,叶恒一枪击出,颜良顿时眼中闪亮。这一招之前对方用过,看起来力道不够凝练,破绽出现了。
“机会!”颜将军随机而动,不过出手之前,他下意识的瞥了一旁的赵大壮,忽然发现,他嘴角边的诡异笑容,一般无二。
且被自己发现之后,笑容隐去,又是一刀向自己劈来。
“还是诱敌?”颜将军有些疑惑了,可微微一顿,叶恒已经重组攻势,战阵上的机会,往往是稍纵即逝,赶不上了。
“娘的,什么意思啊,难道,他在骗我?”一个念头陡然升起,颜良不由狠狠的盯了赵大壮一眼,似要看个分明。
后者与之硬拼一记,此次力道却明显比方才更大,且招数巧妙,竟能与他分庭抗礼,更令人生气的是,那抹笑容又出现了。
接着隐去,赵大壮纵马杀上,战刀幻化漫天刀光,向着自己砍来。那种刀法,颜良看的很眼熟,貌似听谁说过。
“我……这不是工横口中,徐州关羽的飘雪斩吗?这家伙怎么会?娘的,刚才叶恒的乏力是真的,我又被骗了。”
赵大壮怎么会的?颜将军疑问很好解答,叶欢能偷学并将之传给管亥,就也能传给赵大壮,飘雪斩,顾名思义,飘飘若雪。
后者全力施展,再也不保留半分力气,叶恒能撑到现在已经极为不易了。看颜良的样子,骗招也不起作用,必须拼命了。
飘雪斩一出,围攻之势立刻倒转,主攻的变成了赵大壮。他的目的很简单,能拖对方多久就拖多久,赢得战阵的主动。
一时间,刀光霍霍,遍袭颜良全身,加上之前的骗招和节奏变换。就给了颜将军一个结实,只能先行守着门户,消去对方来势。
“这般强攻,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只要你稍露破绽,拼着受伤
,颜某今日也要取你性命。”颜良心中恨恨的道。
恨得倒不是对方的飘雪斩,而是自己居然被别人的笑骗了。
就是此时,他的选择,也有疏漏之处。最佳莫若与赵大壮以攻对攻,以暴易暴!实力摆在那里,对攻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
但经过刚才的对战,颜良心中有顾忌,他不是单独面对赵大壮,一旁还有叶恒,那些偷袭,总能恰到好处的打对地方。
可他没想,之前负责偷袭的是赵大壮,叶恒现在的武艺的确不差,但战阵经验是要靠积累的,他来偷袭,一定没有之前的威力。
双战输给文丑,大龙和大壮口中不说,练习武艺更加勤奋了。叶欢看出二人的认真,自然不乏指点,也传授了不少绝招。
关羽的飘雪斩不是固定的招数,和赵云的追风十三枪一样,是一种刀意。在不同的人手中使出,招数也许会完全不一样。
赵大壮长刀挥舞,此刻的他抛开了战场上的一切,天地之间,只剩下眼前的颜良,有洪彪在,他可以彻底化身成一位战士。
颜良与文丑并称河北双雄,且情若兄弟,向他报仇是一样的。赵大壮有自知之明,他的武艺,绝非对方敌手。
可也要看看,能将颜良逼到如何程度,也在时间上牵制对方。
二人对战,战局越发激烈,叶恒没有如颜良想象那般加以偷袭,只是在一旁迅速的调整着呼吸,赵叔的那一眼,他看懂了。
自己先上,消耗颜良,等到力不能支之时,再换他上去。将联手合击改为车轮战,也是眼下局面最好的战术了。
不过大公子还是老实啊,换了赵大龙在此,即使休息恢复体力,也要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偷袭之状,尽量让颜良分心与此。
叶恒到底经验不足,但随着回合的增多,颜将军却一点没有利用的意思。在他的心里,叶家子弟全是和叶欢一样的坑货。
也正因如此,赵大壮才得以多支撑了一些时间。武艺这个东西是看天赋的,再如何苦练,有高手传授,却也不敌颜良。
要知道这几年,河北双雄所下的苦功,又以叶欢典韦为目标,当世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之前文丑稍有疏忽,亦是心系战局所致。
这一次二人再度交手,了解了对方的风格与实力,斗的便更加激烈,谁也占不到对方丝毫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