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弩列阵,居高临下,威力不俗,杀伤惊人。
与之配合的,还有飞虎军种种相应的战术,陈留营全力攻坚,伤亡惨重。
可李典站在那里,不为所动,山脚下的鼓号之声,不断响起,士卒们依旧前仆后继。
荀攸的嘴角嗫嚅了几下,没有出言,方才他也是为踏弩的威力所震撼。虽说乱世之中,任命如草芥,又有慈不掌兵,但目睹眼前惨烈的一幕,还是会心生不忍。
可他清楚,李典的应对是对的,如此利器,打造起来也极为不易。尤其是踏弩所用的箭矢,李将军现在的打法印证了他在帅帐之言,堆,也要把六羊山堆下来。
“嗯,曲校尉说的是啊,李曼成果然有眼光,没办法,就不要多想。”山头之上,看着曹军顶着踏弩强大的威力,依旧冲击不休,廖化微微点头,侧首道。
“嘿,学的挺快,廖将军,继续干他,我想看看,曹军能坚韧到什么地步。”曲明冷笑道,没办法,就不要多想,那是陷阵军攻城之时经常干的事情。
千万不要错误理解,没办法,来自与你想尽了一切办法,判断了无数可能。却都不起作用,那就只剩华山一条路,既然如此,一切的犹豫和退缩,都是浪费时间。
“好,今日就要叫陈留营彻底心寒。”廖化断然接道,随
即转向亲兵:“告诉刘勋,攻击没有停止,传令洪洋,我不管他怎么干,踏弩的箭矢不能断。”
“诺,诺!”亲兵应诺,各自跑向山下去了。
“再传军令,弩手集结,自由射击,没有老林,我们也不差。”曲明跟着下令。
廖化点点头,看着曲明又道:“郭军师在武院说过,催其胆,寒其心,比杀敌更有效。”
“对,我承认,李典厉害,陈留营够强,不过嘛……”曲明嘴角一扬:“那得看和谁比?跟我定边军斗,就是跟天斗,尽管来。”
“这句话说的极好,可以上报将军。”廖化欣然颔首,心中则在庆幸当时的决定。
“元俭,把全军的踏弩都带去,留我一队就行,山地战,你用的上。”当日离开帅帐之时,周仓将军便是如此说的,随即更将飞虎军的踏弩给他调来了。
如此利器,飞虎军有,陷阵没有嘛?还真没有。本身器物阁的产量并不多,新式的装备一般都是由一线部队试用的,陷阵南调,第二批踏弩还在制作之中。
原本在司隶相见,周仓是要调飞虎军的一半与高顺的,徐晃亦有此意,但高顺并未同意。在他眼中,一定要形成规模才有效用,陷阵的装备,已经足够强大了。
“李曼成,你想的倒是不错,但一切都不出我家军师所
料,此战,你必败!”廖化心中的信念无比坚定,眼前的战局,南山武院的心理战课上,有过深入的论证。
顶着踏弩的威力和杀伤硬来,没有办法的办法。无形之中,双方又展开了一场心理上的较量。一个想耗尽对方的箭矢,等你成了无米之炊后,还能如何?
而一旦形成那个局面,被压制了许久,也坚持了许久的士卒必定会有一个释放。那种释放会让他们战意高昂,即使尸横遍野,即使死伤枕籍,心理却能占据优势。
“你不是强吗?再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们冲破了?”当时课堂上,当郭嘉军师言语直白之时,一众将领尽皆颔首,那样的心理,在战场上体验过无数次。
反之,对守军而言,你干我的强点,我一样要用强点干掉你,不换别的办法。你硬?看看谁硬!同理,一旦被守军达成,士气绝对会此消彼长。
廖化和曲明对李典的判断没错,当然,也并不困难,李曼成称得上良将。
不过李将军会这么想,却没有廖化曲明那样成熟的理论,少了那些支撑理论的论据。这一切不但要有实战,更要有善于归纳之人加以总结,此便是南山武院的功效。
“洪校尉,将军有令,不管你怎么干,踏弩一定不能停!”亲兵的军令传到。
“回禀
将军,放心,老子用命换,也要给刘矮子保证箭矢。”洪洋毫不犹豫。
“啊……嘁……回禀将军,我们就是膀子断了,也不会停。”山林中,矮小敦实的军官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之后,瓮声瓮气的答道。
“秦大宝。”洪洋高声喊道,便有一人飞快的奔到身边。
“你跟我说的,你们这一队,个个在山道上健步如飞,昨夜嘛,也的确不错。所以,待会儿,就看你十五队的能耐呢。”盯着麾下的双眼,洪洋慢悠悠的道。
“校尉放心,我憋着了,昨夜算个屁啊,你看好了,我让他们一个个滚下去。”
“好,这话听得,得劲儿。”一旁的大胡子笑笑,拍了拍队长的肩膀。
洪洋一摆手:“不要你杀敌,本校尉自有安排,你给我机灵点,本校尉要的是你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军踏弩的弩箭重新收集起来,送到刘矮子跟前。”
“诺!校尉放心。”秦大宝立刻应诺,但接下来,他的表情却有点犹豫。
“怎么啦兄弟?有事儿说,本司马亲自帮你挡着敌军,你只管捡。”大胡子一皱眉道。
“焦司马,他,他不是那个意思。”洪洋出言了,接着,他甩了自己一巴掌,半边面颊顿时发红,看的大胡子一愣,这是个啥局面啊?
“我错了,行吗,不该在你
的面前,说你的老长官,对不起。”洪洋正色接道。
“校尉,也用不着这样。”秦大宝扁了扁嘴,眼神之中带着歉意。
“少废话,再给你一炷香功夫,好好想想,你小子鬼主意多,不要光拼命。”洪洋不耐烦的挥挥手,接着又摸了摸面颊,劲用大了。
“哎!”秦大宝不再多言,猫着身子到了大树旁,带上帽子蒙起了头。
“嘿嘿,洪校尉,你挺有性格。”大胡子反应过来,对洪洋竖了个大拇指。
“哈哈……”后者干笑两声,忽又瞪眼:“哥,你刚才说什么?你亲自上?今天我是正的。昨晚你们又杀了一夜,怎么说,也该我飞虎军上。”
“哎呀,都是同袍,分什么彼此?谁正谁副还不一样?”大胡子笑着忽然面色一正:“你懂将军什么意思吧?彻底打怕他们,这事儿我们比你们熟,当然先上。”
“有道理,不过还是一半,我们总要上的。”洪洋想了想便道。
“兄弟,你是这份儿的……”大胡子一愣,随即又竖起了大拇指,对方毫不矫揉做作,更能想到自己想的,这一阵极为关键!有如此同袍,岂不值得欣慰?
“此战过后,哥哥若是不死,你我结拜一下如何?我今年二十八。”
“二十八?”洪洋双眼瞬间瞪大:“那,你得叫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