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已然入秋,但热浪丝毫未减,烈日如火。
司隶之处,数十万军民奋战依旧,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晋阳,叶欢的书房之内依旧凉风习习,窗外的竹林随风摆动。林间有着一条人造的小溪,流水不息带动一轮木片,绳索连接到书房顶上,风扇旋转。
大公子正坐案前,对面是个样貌堂堂的年青男子,气度儒雅,观之可亲。
“君侯,使君年迈,精力不济,应付眼下时局当真吃力。故令乾来晋阳,上书天子,表奏玄德为徐州刺史,此人汉室宗亲,有英雄之姿……”
说话之人正是孙乾,言语间亦在小心观察叶欢神情,见他并无不悦,方才续言。
“麾下关羽太史慈,皆勇武之将,前战徐州,力保不失,其功大也。”
“来了,陶谦果然表奏刘备,徐州刺史?那么好当的嘛?”叶欢面上带着客气笑容,心思转动开来,若是加刘备为徐州刺史,那么历史会是如何走向。
“公佑,玄德乃子干公高足,汉室苗裔,忠勇仁德,欢亦深知。然一州之位,事关重大,还需细细思量,公佑先在晋阳安顿,待我思之。”
安静片
刻之后,叶欢出言,该不该扶持刘备,他还要听贾诩之见。
孙乾闻言连连颔首,抱拳道:“将军之言,正理也,乾当静候。”说着话又从袖中取出两封信件:“将军,此乃陶使君亲书,这一封是子仲兄写与将军。”
叶欢点点头,打开陶谦那封,对孙乾一摆手,便仔细看了起来。
二人在书房相谈之际,外堂之中,一白发老者正襟危坐,腰板笔直。他身侧站着个壮硕男子,亦身姿挺拔,一截小臂露在外面,黑色汗毛覆盖。
老者目不斜视,仪态方正,汉子眼光偶尔扫过屏风,似乎在等待什么。
“二公子好,长公子好……”门外传来丫鬟家丁的声音,不多时,两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进了外堂,右边的个头稍矮,二公子叶礼,左边的正是叶信。
老者见了急忙起身相迎,叶礼叶信则快行几步,深躬见礼。
“叶礼,叶信,见过鲁平师兄。”
老者则拱手还了半礼,口中道:“鲁平见过二位师弟。”
汉子亦紧随其后,双膝跪倒:“屈雷拜见师叔。”
白发老者乃是叶欢在徐州收的弟子鲁平,壮硕大汉叫屈雷,外号奔雷手。上次
挑战,他对鲁平心悦臣服,后诚心求教,前者得叶欢蕴可,方列入门墙。
这一次陶谦以孙乾为使来见叶欢,鲁平想着来拜见师父师祖,便一同而行。
汉末师门讲长幼有序,这个长幼不光指年纪,首徒的地位是极高的。当年叶欢在边军,自称乃文饶公开门大弟子,其时便是公孙瓒也要先行施礼。
白马将军还只是刘宽的门生,师徒规矩更严。倘若今天坐在这里的是小霸王孙策,那么鲁平见到是要行跪礼的,入门有先后,前者才是叶欢的大弟子。
见礼之后,叶礼微笑招手,便有四个长相温婉的丫鬟入了堂中。
“师兄,母亲有言,师兄在晋阳,当由礼与三弟作陪。府中宅院皆已安排妥当,这四个是母亲挑选,照顾师兄衣食起居,待见爹爹之后,礼再带师兄前往。”
奔雷手在鲁平身后,看了丫鬟一眼便低下头去。十六七岁年纪,一般的个头,长相可人,气度端庄,穿着打扮不逊徐州小家碧玉,叶府下人亦是不凡。
“多谢师母照拂,待平拜见恩师之后,便该往见。”鲁平正色道。
叶信那里取出一份绢帛,双手奉上:“师
兄,此乃叶家书库藏书名录,爹爹说了,师兄可以选之,信当安排送往院中。”
鲁平接过,只扫了眼便目中一亮,府中藏书之富之精,令人心动。
叶信看了屈雷一眼又道:“师兄,信观屈师侄孔武有力,亦有豪杰之姿。”
鲁平微微颔首:“他此次随我前来,便想投身军中,为国出力。”
“好!正其时也。”叶信欣然赞道。
“师兄安坐,待小弟敬茶一杯。”叶礼伸手相请,便端坐烹茶。
三人坐下用茶,片刻之后,孙乾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叶四在后相送。
叶礼叶信鲁平皆起身相迎,孙乾微笑施礼,风度翩翩。
“鲁先生,主家有请先生与屈壮士。”叶四待众人相见后方道。
鲁平不敢怠慢,立刻随着去了。进了书房大门,见师父含笑以待,便带着屈雷上前大礼参见。叶欢微微摇头,待对方三叩首,示意侍女上前扶起。
“坦之,你我师徒分别日久,后不必如此。”叶欢说着一笑:“别来无恙?”
“师父,弟子一切都好,尤其得了师父传授那练气篇,如今只觉更有所进。徒儿虽然上了岁数,但腰身硬朗,师门之礼
,绝不可废。”鲁平垂首道。
叶欢点点头,笑道:“为师这儿有刚刚从上党送来的寒瓜,你先吃点。”
说话间,便有侍女捧来寒瓜,送到鲁平和屈雷面前。
“多谢师父,徒儿来时,陈府君亦有亲笔书信。”鲁平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双手呈递,寒瓜在汉末颇为稀罕,叶府之中的更是上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书房内外皆未见瓜子瓜皮,显然师父并未以此招待孙乾。
叶欢接过,却见屈雷盯着寒瓜有点犹豫,不禁笑道:“屈雷,你尽管吃,不用在意,只是不能敞开吃,我这里就剩最后两个了。”
说完叶欢低头看信去了,屈雷不禁看看师父,见他点头,方才捧起咬了一小口。
甘洌多汁,入口香甜,瓜片被冰镇过,凉意升腾,直沁心肺。他不由又是一大口下去,看的鲁平微微摇头,却把自己盘中的两片送了过去。
“呃……师父你吃,你吃……”屈雷有点涩然,压低声音言道。
“为师一片就够,你多吃点,别处可吃不到。”鲁平抚须一笑,小处见大,方才叶礼之茶,叶信之书,加上眼前的寒瓜,师父待己不若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