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阵上面对强悍的对手,最大的尊敬就是全力以赴,生死相搏。
飘雪斩再度出手,锋利的刀锋像雪花拂过敌将喉头,然后迅捷无比的倒转,封住了力量已经减轻的一刺。西凉校尉双手紧紧捂住咽喉,身躯摇摇欲坠。
管亥没有再看敌将一眼,大刀寒光再起,逼退前冲的数名西凉军校……
“黄旗,撤!”周仓远远的看见,口中沉声喝道。
军号响起,管亥与骑兵营士卒不再恋战,迅速与敌军摆脱回归本真。分水寒月刀挥舞,管亥带着骑术最好的一队士卒断后,防止敌军发动追击。
与此同时,弓弩手箭矢再起,他们不以敌军为目标,箭矢所落得范围正在骑兵营最后一名士卒身后五十步。如果敌军跟上,就会面临箭雨的打击。
骑兵营到了阵前,士卒们让开通道,盾牌手们以盾拄地,发出齐整有序的声响。那是在对奋勇杀敌的同袍表示敬意,一阵厮杀,回来的骑军已不足四百。
短距离骑军对冲,是伤亡最大的作战方式,甚至不在攻城之下。但这样的方式从未被摒弃过,完全正面的相抗,总是令人热血沸腾,胜者往往士气大振。
“秦宁,你过来看看,那员战将可是华雄华子威。”周仓此时正对身边亲兵喊道,其实有叶欢的画像,他大致已经可以确定了,如此只是为了慎重。
秦宁快步上前,接过千里镜看了一眼,立刻便道:“将军,是华雄,别的能冒充,身高不行。此人身长九尺,将军说过,只有吕布和已故孙将军能比。”
却不知华都督若是听见此言,作何感想,长得高难道也犯法吗?
不过身长九尺,即使在猛将如云的汉末也算鹤立鸡群了,当然叶欢还说漏了另外一个,关羽!但他不会承认,关云长不用看身高,他喜欢绿色。
“华子威在此现身,他麾下西凉铁骑却不知所踪,你仔细看看,西凉铁骑会隐伏何处?”周仓推开秦宁递来的千里镜,沉吟着道。
后者当即向四方观察,片刻之后,他转身对远处大喊道:“赵琦,过来。”
“将军,赵琦是老侦查营的,我看不出,他看的比我准。”
周仓点点头,没有了千里镜,远处的华雄和樊稠变成了两个小黑点。
听见喊声,侦察队队长赵琦狂奔而来,三步并做两步就上了高台,一脸兴奋的问道:“将
军,有何军令,侦察队随时可以出击。”
周仓没有理他,微微摆手,秦宁立刻将千里镜递过去,手指一指华雄方向:“方才敌将华雄出现,但西凉铁骑人数不对,将军问你能不能找出来。”
“哦……”赵琦多少有些失望,他在后面看管亥冲杀,牙痒痒的,侦察队的特长在单兵作战与骑术,但要知道,能进侦察队的,都是军中精英。
接过千里镜,看向同袍手指的方向,赵琦的动作一顿:“华雄在哪儿,明明只有樊稠和……”话没说完,千里镜在他手中有着极小的位移。
“在在在……将军,他在奔向后阵,将军,等等,让我多看一会儿。”赵琦说话之间,显然已经发现了华雄,侦察队也有千里镜,只是不能伸缩。
“盯死他,摸清此人动向,你是大功一件。”周仓毫不犹豫的道。
“诺!”赵琦答应一声,单眼紧紧盯着千里镜中的华雄,随之移动。
“举红旗,再度突击!”周仓断喝,步骑配合在野战之中面对敌军优势兵力,切不可一味防守,而要不时加以反击,骑兵营很大的作用亦在此间。
两个兵种的配合,并非一加一等
于二,用好了千变万化毫不为过。
之前的一幕重演,另外一队骑兵营士卒穿越盾阵,迎向杀来的西凉铁骑。
“反突袭要快,要猛,不惜一切与敌杀伤。要让敌将心存我军随时都能反击的念头,他的想法越多,就有可能影响其判断指挥,让我军从中得利。”
想着当日贾军师之言,周仓微微颔首,军师身在课堂,却对战阵犹如亲见。
但下一刻,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的回身要去拿千里镜,很快又转了回来。赵琦还在看着远方,身躯犹如冻住一般,周仓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庞德庞令明?”远处那个令他感到危险的战将,亮出的兵刃是一把战斧。
“黄旗,撤军……”周仓大喝出声,他太清楚再这样的骑军对冲之中,这般猛将代表着什么,方才管亥率军,以百人的伤亡,换取对方两倍还多。
飞虎军骑兵营副统领周毅,南山武院第三期军侯队,毕业之时大比第三,武比第一!是军中很有名气的勇者,看见那柄令人生寒的大斧,他立刻迎了上去。
与方才奋不顾身的西凉校尉一模一样,周毅亦是义无反顾!挡不住敌军箭头
人物,在骑军对冲中极为可怕,哪怕面前是吕布,他也要上。
“一队随我阻敌,撤,同死!”就在周仓下令的同时,他大喝出声。
身边士卒挥舞战刀,得到军令的他们,已经不再顾及自身安危,全是拼命的招数。其余同袍开始后撤,但速度比之当时的管亥部却要慢了一拍。
号手抖着双唇吹响军号,很快完成之后,他也抽出战刀,扑了上去。
“同……同死……弓弩手准备,蹲姿……”军阵之上,指挥前阵的司马朱厚,听了军号,面庞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口中发话,右手高举,却落不下来。
小小的一面军旗,重量只有半斤不到,但此刻在他手中,却重逾千钧。
周毅口中的同死,变成军号之声传回本阵。听在朱厚耳中就是五个字,无差别攻击!同袍冲上去是决死阻击,让他使用硬弩进行不分敌我的攻击。
定边军士卒不怕死,数倍敌军他们依旧敢正面相抗,上了战阵,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但哪怕有无数次演练,真要对同袍下手,岂能不犹豫?
短短的数息功夫,朱厚的嘴角有着鲜血溢出,终于,他的右手猛的向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