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空下,离狐城的熊熊大火方圆数十里可见,有若祝融降世!
北门之外二十里,张庆正率众奔行,他要赶往濮阳,向军师禀告详情。
丁玉猜测的不假,此人正是荀彧之前伏下的一颗暗子,等的就是今日!
先以骄敌之法轻敌之心,再与必争之地设伏对之!王佐之才荀文若此次可谓算无遗策,跟随曹操多年,荀彧尽心竭力,建功极多,但在战场上,还是第一次显露獠牙!
当日在晋阳,贾诩郭嘉掌心之中写的是什么?
离狐、火攻!
未卜先知?也许是吧,但一切都是建立在缜密的分析上,亦是三国顶级谋士的功力。
算敌未算,抢占先机,劣势之中也能翻云覆雨。
从封丘开始,吕布就落入了荀彧的算计之中,正如他所想,一步步走入深渊。
但对文若而言,亦是不得已之举,虎狼之师趁虚而来,他不得不兵行险招。
郭嘉了解荀彧,这才有于禁与潘凤的联动,也在侧面配合了曹军的行动。
“将军,四门都有伏兵,我军当要集中兵力,拼死攻击一路,方有生路,啊……”丁玉大声喊着,忽然一阵劲风扫来,带起无数火花,一蓬柴草扑
面而来。
方天戟迅速击出,扫落数处火团,但寻常士卒并无吕布身手,不少人身上出现火苗。
嘶喊之声更大了,火借风势愈发凶猛,择人而噬!
“将军,东门之处似乎喊杀声最弱,敌军似乎兵力不足。”
吕布咬咬牙,河道:“传令,全军突击东门,打开通路。”说话之间纵马而行。
飞獠雄骑战阵冲杀,所向披靡,可那是在旷野开阔地形之上。如今在烈火焚城的离狐之中,到处都是火苗火头,闪避尚且不及,哪儿还能有半点威风?
能够不混乱,在吕布的军令下迅速集结起来,已然是训练有素,极为不易了。
离狐的东门宽有五丈,平时可以让四两马车并行,但眼下在飞獠雄骑将士们的眼中却还是太窄。他们恨不得城门可以扩大十倍,让骑兵可以迅速出击,布成阵势。
骑军攻击步兵阵势,都会尽量拉开距离,用散兵线冲击,降低那一段距离的损伤。
定边军会加上骑射飞射与敌军对抗,兖州讨贼之时,典韦以战车打头,扫荡敌阵,取得了极佳的效果。但不管怎么做,避免损失迅速接近敌军都是第一。
可这是城门,纵使飞獠雄骑骑术精
湛,最多也只能六骑并出,根本摆不开阵势。
反观曹军,他们要做的简单许多,所有强弓硬弩都对准城门之处,目标明确。
温侯一声令下,飞獠雄骑士卒们舍生忘死,前仆后继,冒着敌军的箭雨拼死突击!
但受限与地形,他们的骑射功夫都施展不出,最前面的几次冲击,刚出城门不久,就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那种场面惨不勘言,人喊马嘶,犹如修罗地狱。
吕布的下唇又在流血,心里一样滴血,这都是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忠勇士卒!他们在天下无敌的定边军面前都没有怂过,照样与之奋力拼杀,不死不休。
可今夜,他却只能看着他们一批批的出去送死,那种无力和愤懑让吕布想要仰天长啸。
盖世的武勇,无双的威风,在眼前却是一无是处,便是他,又岂能挡得住乱箭齐发?
离狐城是待不下去的,就算能勉强找到安全的地方,可被如此烤上一夜,第二日曹军就能瓮中捉鳖!不惜一切代价冲破阻拦,成了吕布和飞獠雄骑唯一的选择。
“杀、杀、杀……”同袍的前仆后继没有打击后续士卒的战意,反而让他们忘却一切。一批批将士们
纵马而上,明知是死也不回头,生死之间,飞獠雄骑血性尽显。
一波波海浪般的冲击,飞獠雄骑伤亡惨重!但忠勇的士卒们也用自己的性命为后续的同袍杀出了一条血路,面对他们的悍不畏死,曹军渐渐开始后退了。
看着冲出城门的飞獠雄骑越来越多,幸存的士卒已经开始列出阵势还击,远处的李典摇头叹息!眼中带着敬意,一支强军的底蕴如何,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爆发出来。
绝境之中,飞獠雄骑展现出的斗志与血勇,绝对不在定边军铁骑营之下。
“可惜主公远征徐州,我军精锐尽出,否则今夜吕布断难脱离。”李典想着下达了撤退的军令,他封不住飞獠雄骑的冲杀了,与其被其反击,不如见机而退。
身为大将,要知进退之道,一味悍勇只是莽撞,李典选择的时机便颇为精准。
等吕布策骑赤兔火龙冲出城门,方天戟已经找不到宣泄的对象,此时此刻,他亦不敢恋战。当下率军向北退去,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士卒,不由又有吐血的冲动。
万余飞獠雄骑,其间不知倾注了他多少的心血,可离狐一把大火,居然去之一半。
恨恨的看了
一眼仍旧在熊熊燃烧的离狐,吕布断然回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把冲天大火只是荀彧设计的开始,王佐之才岂会如此易与。
率军冲出二十里,忽然左右两边尽皆传来喊杀之声,火光亮起,大地震动传来。
骑军,绝对过五千之数,吕布一瞬间就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内心重重一沉。
“虎豹骑,夏侯渊在此,吕布小儿,拿命来。”一声大喝响彻夜空。
“虎豹骑,夏侯渊?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吕布回过神来,又是一声大喝响起,比之方才的夏侯渊,更要胜过三分。
“谯郡许仲康在此,三姓家奴,吕布小儿,且与某家死来!”
金盔铜甲的虎痴许褚,坐于战马之上的身躯犹如一座小山,掌中烈马狂刀寒光闪闪!
他身下坐骑名为“爪黄飞电”,原本是曹操的爱马,见许褚身躯雄壮,便慨然与之。
“杀!”许褚狂声嘶喊,率军对着飞獠雄骑便杀了上去,甫一接触,烈马狂刀所过之处,敌军的战甲犹如腐纸,难挡分毫,竟然无人可以挡他冲杀之威。
“谯郡许仲康?又是何人?”吕布不容多想,挥动方天戟向前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