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曹军的退却,下邳城彻底恢复了活力,此时又逢大市,更是人马鼎沸。
城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列,绵延数里,都是行商与前来赶集的百姓。
如此的热闹场面,有一种人是不会缺席的。
王小六混在队伍之中,跟在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身后,盯着他背上厚厚的包袱。
至少六百钱,心中暗暗想着,眼光则在观察四周。
他的身后是两个少年,虽然穿着寻常服饰,但王小六却能看出不同。
左边的那个唇红齿白,下盘沉稳,行动之间自带一股贵气,右边的则像他的跟班。
还有身后那几个大汉,气度凝练,肯定有不凡的身手。
“这是哪家的公子?光他腰间那块玉,就是价值不菲……”王小六只看了少年腰间一眼,立刻“依依不舍”的收回眼光,他不敢再看,否则一定会引起警觉。
作为一个“惯偷”,不但要有娴熟的技艺,更要有足够的眼光,还不能贪!
就说身后的少年,绝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感觉陶刺史的公子都没有这般气度。
“有些人天生富贵,惹不起的,我还是看好眼前这只肥羊。”
跟在中年人身后,排了有一盏茶时间,当身边有一骑飞奔
而过之时,王小六动手了。
“天杀的,骑那么快干什么?”等奔马过去,中年人轻啐了一口灰尘,小声骂道。
接着他紧了紧背上的包袱,又缩进了队伍之中。
他并不知道,就在刚才奔马从身边掠过之时,王小六已经飞快的从包袱里掏出了两串铜钱,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入了袖中,之前队伍的拥挤,他早就探明了方向。
“哎呀,这个队,什么时候才能排到头?不排了。”不耐的说了句,王小六转身便走。
他走得并不快,神情一派沉静,慌张是会被别人看出破绽的,惯偷不会犯这种错误。
三十步、五十步、七十步……
脚步渐渐加快,已经安全了,这两百钱,足够自己和老娘过上三月。
就在王小六准备小跑之时,面色忽然一怔,脚步也停住了。
“我的钱呢?遇见鬼了?”却原来,袖中的两串铜钱居然不翼而飞了。
“是谁?遇见同行了?高手啊!”看着手中的三十文钱,王小六不由回身去看。
之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正在和长袍中年人说着什么,后者解开了自己的包袱。
少年一回头,眼光若有若无的向自己看来,王小六心中一凛立刻回身。
“
公子,你是怎么知道那是蟊贼的?”队伍中,赵青小声问道。
“都是楚南叔和李云叔教的,我就想试试。”少年一笑,居然是叶信。
“那都看出来他是贼了,为什么还不抓他?”
“楚叔和李叔说过,有很多人也是逼不得已,你看,他的包袱里还有四百钱,证明下手是有分寸的。刚才我跟在他身后,听见他肚子里响,应该是饿的。”
“哦,公子你真厉害,可你拿了他的,他岂不是要饿肚子?”赵青眨了眨眼睛问。
“所以啊,我还拿了你的,不多不少,三十文。”叶信笑的颇为得意。
“啊?我的?”赵青一愣,连忙摸摸腰间,果然少了三十文。
“神了,一点感觉没有,公子,教教我呗……”赵青一脸的艳羡。
“不行不行,给娘知道一定揍我,要不是爹爹说这能练手感,楚叔李叔也不敢教我。”
“嗯,也是……”赵青挠了挠头,见中年人收起包裹便笑道:“钱对了吧,你运气好,遇上我们,要不然可找不回来。”
却原来曹操退兵之后,叶欢领军去了广陵,一是探亲,二也为陈登主持婚礼。
臧空率领九曲护卫叶信到了徐州,典韦亲自前来相迎。
“满之,你先带信儿去下邳,拜访陶刺史,将军这次气的不轻,这时候不能去。”恶来对叶信向来十分疼爱,特地来交代的。
于是臧空带着叶信改道来了下邳,王小六看的不错,叶信身后的几个大汉都是九曲之人。至于排队,那是长公子新奇眼前的场面,臧空被几句叔叔一喊,只得随身护卫。
听了赵青之言,中年人起身之时,不经意看见了叶信腰间的玉坠,双眼立刻放光。
“不对,我包里原本有两千钱,加上这两百只剩六百,还有一千四呢?”
“啊?”叶信和赵青闻言,面上顿有惊讶之色。
“我去……”郎骑竹看不下去了,啐了一口就要上前,却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回头一看,就见臧空笑着摇头,多年的默契让他立刻反应过来,曲长有办法。
“说话呀,说不出来了吧,你们俩和那小贼肯定是一伙的。偷了我的钱就得赔,要是赔不出来,就拿你腰间那个玉坠来抵。”见两个少年发愣,中年人越发大声了。
听见这里的动静,很多排队的人过来围观,臧空微微踏前一步,郎骑竹会意,和几名九曲士卒挡在了另外的方位,一切听曲长号令行事。
“你这
人,怎么没有良心?明明是我家公子帮你追回丢失的钱财,你居然恩将仇报?”赵青高声喝道,此时一张脸涨的通红,很有上前去揍中年人的冲动。
“哼,我恩将仇报,那你说说,既然发现了蟊贼,为何不说?明明是作戏。”
“你!混账东西……”赵青忍不住了,捋起袖子就要上前。
“青哥。”叶信将赵青拉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眼光看向中年人。
后者见了不由微微后退:“你,你要做什么?”
叶信一笑:“我就问问,你的包裹里真的有两千钱?”
“当,当然,你别废话,快点赔我钱,否则我报官拿你。”
叶信点点头:“报官是吧?好,按大汉律例,凡千钱以上,过府穿城,皆有所载。只要拿到你身上的路牒,到上一城关查验,就可知所言真假。”
“青哥,进城报官。”对赵青说了一句,叶信又看向中年人:“诬陷他人,处等罪,盗窃一千四百钱,可处流刑三百里,或仗刑四十,等官差到了,一切自明。”
后者闻言面色大变,围观之人亦是尽皆颔首,眼前少年公子侃侃而言,多半不会错了。
此时臧空才笑着看向郎骑竹,后者亦是一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