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不见,苟图昌清瘦了不少,更多了几分杀伐决断之气。
“将军,看样子是大好了。”盯着叶欢看了片刻,苟图昌笑了。
叶欢也笑,笑起来的时候,还像当日刚入军营的那个淳朴少年。
“好了,坐下说话。”
苟图昌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绢帛:“将军,最近的花销大了一些。”
叶欢不接,摇摇头道:“收起来吧,我不用看,家属安置不要怕花钱。此次之后,你给我撤到宛城坐镇,银钱方面,再给你加倍。”
“是!”苟图昌收起了绢帛。
“图昌,你老实说,按我们的计划,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将军,要我老实说的话,不管成算有多少,你不要去。地道挖好,我去。”
“将军你常说,人尽其用,按我们眼下的打算……”苟图昌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道:“只有这条地道一定需要将军出手,其余之处,却与他人无异。”
“论身手,聂先生、徐先生,叶冬都是上上之选,风二则熟悉内廷。”
叶欢一旁静静听着苟图昌侃侃而言,心里是欣慰的,多年历练,他是真的成熟了。
待他告一段落,叶欢才问道:“依你的意思,本公
子的价值体现,就是这条地道?”
苟图昌毫不犹豫的重重点头:“图昌只是就事论事,将军之重,重在家国。兵法之道,有备无患,事无巨细,既然只有锦上添花之效,又为何要冒万一的危险?”
听了这番话,聂宇徐既都是连连点头,目露赞赏之色。
叶欢一笑:“图昌你露馅了,这番话有一半是文和说的吧。”
苟图昌也笑:“将军英明,军师智虑深远,这一次该听军师的。”
“我要说不行呢?”
“那我立刻闭嘴!”
叶欢挥挥手:“你赢了。”
苟图昌欣然点头:“将军察纳雅言……”
“别废话,说事儿。”
“哎!”
说着他又取出一张巨幅地图,直接铺在地上,正是东都皇宫的详图。
叶欢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下了无数功夫。其上士卒的巡守路线,各宫守备人数皆是清清楚楚,比之黄池所绘还要细致十分。
“天子一月之内,在中元阁偏殿歇了二十三日,上旬……”
一番介绍,足足小半个时辰,不但面面俱到,还有各种出现意外之后的预案。聂宇徐既等人面上的赞赏,渐渐转成了敬佩。
“将军,各位,现在最大
的难点便是,董卓在天子身边安插了近身侍卫。一旦天子被我们救出,消息可以隐藏多长时间?我的安排出城,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此时张离的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出声,叶欢便道:“有话就说,不需顾忌。”
“主家,有我的千日醉,加上聂徐二位的身手,就算叶冬,也要中招。”
苟图昌点点头:“我自然信得过姑娘的手法和二位先生的身手,但问题在于,中元阁的侍卫每半个时辰一换,也就是说,我们最多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一旦董卓发现天子失踪,便会立刻封闭洛阳城门,我们是可以通过暗道出城。但城外地形平坦,又有西凉铁骑驻扎,被发现的话,根本无法走脱。”
张离微微皱眉,没再说话,侍卫换班,的确隐藏不住。
堂中一时安静下来,众人都在沉思。按苟图昌所言,时间的确是关键,就算他们能出城,可等董卓反应过来立刻纵兵追击,也很难跑出太远的距离。
叶欢目视地图静静思索,片刻之后问道:“图昌,按你的预测和西凉铁骑分布,多长时间才能确保安全?”
“三到四个时辰为最佳,我可以在临
县安排疑兵,四处出动,确保天子到达渡口。”
“只不过按照皇宫的守卫,算上来回通报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一个时辰。”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苟图昌之言已经将时间算到了极致。
叶欢点点头:“图昌,天子的寝宫我去过,按你的描述,侍卫是在内殿之外,之内则只有两个内侍吧?他们换不换班?”
“按目下情报所显,内侍乃是天子近臣,不换!”
“张离,你的千日醉能不能做到让人只是感觉冲了个冷,没有其他反应。”
“可以,稍加调整就行。”
“图昌,天子那边的消息传递的上吗?”
“能,不过一定要到最后关头才行,否则就怕节外生枝。”
“好。那假如我将地道直接打在天子的榻下,再让张离迷晕内侍,如此我们救出天子,是不是能赢得三四个时辰的时间?”
“直接打在天子榻下?将军,如此的话可不能有丝毫偏差!”
众人听了,目光全部集中在叶欢身上,地下操作,不见天日。打进中元阁已是千难万难,一张床榻才多大,方圆一丈罢了,定位能做到这般精准?
叶欢傲然一笑:“我一定可以做到,图昌你安
排其他的事情就行。”
床榻?那不跟棺椁差不多?何谓天才?叶欢在后世曾完美做到过三次,每一次都是轰动业界。比起皇宫,那些地宫的机关重重,危险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不是做贼的本事,有什么好自傲的?”玉佩忽然发声,对叶欢前世的身份和技能,它显然有很大的怨念。
“去去去,帮不上忙,就保持沉默。”
苟图昌没有任何质疑,立刻接道:“设若如此,时间就要掐得更准,迷倒内侍绝不能弄出任何声响,且一切最好在一炷香时间之内完成。”
“将军,还需一死士在榻上假冒天子,则为最佳。”
“假人不行吗?”
“不行,内侍醒来之后是一定要往榻上看的。”苟图昌语气坚定。
叶欢微微沉吟起来,众人也都知道主公的心思,说到底他是极为爱惜麾下性命的。从来不会多少,但很多的行事都可以体现出来。
“将军,我有人选,此时犹疑乃是大害,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痛苦!”苟图昌又道,在他眼中,那人必须得死,而且还要死在自己手中。
叶欢还在沉吟,杀伐决断,说起来容易,但在他心中,却是人命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