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尉听了两道白眉微微一动,先对众人一拱手,随即清了清嗓子。
“太尉说的是,各持己见,就该取长补短。”
“什么太尉说的,明明是叶欢说的,难道这师徒二人?”李吉闻言忽然有点不祥的预感,他不由看向梁頫,后者此时也在向他看来。
“孟德之言,说理清楚,道义明晰,确为目下最稳正之法。”
“果然如此,我不能让他说下去。”李吉心中一跳。
“文饶公,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公已告老,怎能在朝堂之上……”梁頫抢在了前面。
“姓梁的你说谁呢?”话音未落,太祝面前人影闪动,随即耳边一炸!
定睛一看,不是叶欢还有谁?此刻的冠军侯一脸凶相,似欲择人而噬。
梁頫不由便是后退一步:“君……君侯,你这是作甚?”语气一时软了许多。
李吉见状急忙站到梁頫一边:“叶平北,你就算有功,也不能在朝堂之上如此对待大臣吧?”说着话他不敢看叶欢的眼睛,却是看向了太尉和司徒。
“悦之,不可无礼,有话尽可言及。”袁隗说话了。
曹操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却是心中叫好,有时还就需要叶欢这
般。
至于袁逢等人,他们担心的是外戚掌权,叶欢的忠心是从来无人怀疑的。
而且叶大公子向来就是这副脾气,当日天子在时他都敢在朝堂上骂娘的。
“太尉,司徒,非是欢失礼,实是梁太祝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你……”梁頫刚要说话,见叶欢双眼一瞪,却是无以为继。
叶欢看了一眼李吉,又道:“廷尉方才问的好,欢为何在朝堂之上如此对待大臣。那我就问问太祝,当日天子难断之时,亲自相问老太尉,授其参政之权,是也不是?”
被叶欢目光烁烁的看着,梁頫迟疑片刻方道:“的确是有此事,可……”
“可什么?陛下之言你也敢质疑?难道天子刚刚崩殂,太祝就有了异心?”叶欢追问。
“行啊悦之,早就该这般了。”和刚才的叶欢一样,曹操亦是心中暗道。
“没有,我没有,冠军侯你不可如此。”梁頫红着脸连连摆手,这可够诛心的。
“你没有?那为何说文饶公告老,不可在朝堂之上言政?你说啊……”
“我……”后者一时语塞,想说陛下不过一时之言,可又如何说起?
“各位。”叶欢回身拱手为圈
,才道:“各位在朝中都是欢之前辈,因此论政之时欢尊重各位,绝不会行打断之事,可他呢?”叶欢一指梁頫。
“太尉两朝老臣,岂不是你前辈?枉你还掌朝中礼仪,羞愧不羞愧?”
梁頫的喘息越来越剧烈了,可他说什么了?叶欢虽然张牙舞爪,却牢牢扣着道理。心中不由还有些暗恨自己,好好的给刘宽说不就算了?
李吉终是不忍,见梁頫一副快急吐血的样子,他不由言道:“冠军侯,就算你有理也不用如此咄咄逼人吧?梁太祝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怎么啦?我还身体不好呢,此时此刻,哪位大人不是在撑着?”
“嗯,论强词夺理,叶悦之这小子够厉害的。”曹操心中想着。
李吉梁頫闻言差点没背过气去,你身体不好?这声若洪钟的再好没有了。
太尉崔烈和中郎卢植乐得内臣受窘,亦是提前有所了解,此时都不作声。他们不说,袁逢就更不会说了,至于其他人就算有心相助,可在叶欢的“盛怒”之下亦是不敢。
要说还是司徒袁隗宽厚,便出言道:“悦之,得饶人处且饶人。”
“司徒,非是欢不敬大臣,实是忍无可
忍!人活天地之间,忠孝乃立身之本。天子言之凿凿,有人说过就忘,岂不是有异心?”
“师徒父子,人伦大道,有人敢在欢面前对老师不敬,欢若能忍枉为人矣!”
叶欢如此一说,众人不由纷纷点头。就说第一条梁頫还可能疏忽,可第二条却是死死扣住了,师徒父子,在此时就是如此,更何况还是嚣张跋扈的冠军侯叶欢?
袁隗闻言也不说了,眼光则看向刘宽。得,老太尉,此事还得看你啊。
“我告诉你姓梁的,今日之事,不给叶某说法,你给我等着。”大公子捋袖子了。
梁頫此时也只能将求援的目光投向老太尉,眼前的不是别人,要说有人敢在朝堂上打人。叶悦之要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大公子的脾气上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李吉也在犹豫着,我要不要护着梁頫啊?他要连我一起打该怎么办?
众目睽睽之下,刘太尉终于说话了:“悦之,不得无礼,此乃朝堂之上,怎可放肆?”
“老师,这口气老师能忍,学生忍不下去。”叶欢犹自不休。
“混账!老夫怎么教你的?要相忍为国,还不给梁太祝道歉?”刘宽“怒”道
。
“给他道歉?老师……”
“闭嘴!你乃叶门之子,老夫之徒,不可再肆意妄为。”
闻听此言,大臣们终于微微松了口气,否则朝堂之上千古未有之状看样子就要出现。叶欢这小子当真是一幅驴脾气,除了叶公文饶公,无人可制。
“文饶公,是在下无礼在先,给文饶公赔罪,却也怨不得冠军侯。”梁頫一旁言道,道歉?还是算了吧,让叶悦之憋着这口气,砸到自己家门上怎么办?
叶欢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对梁頫一抱拳:“梁太祝,得罪了。”
这边还要“从善如流”的给李吉施礼,后者急忙摆手,大公子你算了吧。
“无妨无妨,冠军侯也是心念师长。”梁頫还礼道。
此时曹操的头转向了一边,看不下去了,叶悦之你小子实在太坏了。
“悦之,你且退在一边,今日不许再出言。”刘宽看了看叶欢。
“是,弟子谨遵老师之命。”大公子说着退到了王允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李廷尉,你与梁太祝所虑者,不外乎是皇后能否挑起大汉重任,是也不是?”刘宽这才微微一笑,又对李吉梁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