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进了帅帐,直奔叶欢案前,取出一份绢帛递了过去,此刻胸口犹在起伏。
“好好歇息。”叶欢挥了挥手,张周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面上亦不带任何神情,但他清楚,这一份军情定是非同小可,打开观瞧之后,双眉立刻就是一锁。
帐中安静下来,众人亦知事情不对,叶欢在军中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
“楚南,戒备四周。”叶欢交代一句又对张周问道:“此事极重,消息如何来源?”
“将军,此乃头儿亲探,属下跑死了一匹战马方才赶到,确信无疑。”
“亲探?乱弹琴,立刻传令让苟图昌给我撤回来,他是侦察营营首。”叶欢听了摇头沉声道,随即将白绢递给了身边的贾诩,后者接过观瞧面色亦是微微一变。
“北宫望,厉害啊,还有这一手等着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就不该放过刘豹。此人狼子野心,竟然下此狠手。”叶欢心中暗道,此时面上却恢复了平静。
看着众将面上颇有急切之色,大公子拍拍手道:“从此世上就再无南匈奴单于于夫罗这号人物了,据图昌军情,刘豹与三日之前在帐
中设伏,杀了匈奴单于。”
众人闻言亦是面上一变,杀不杀于夫罗和汉军不相干,但刘豹敢于如此怕是除了早有设计之外,更有北宫望在后挑唆!如此一来,数万匈奴骑军就会成为汉军的敌人。
“将军,据之前军情,匈奴有精锐四万,刘豹若是全军前来?”张辽第一个道。
“哼,北宫望此乃杀鸡取卵之法,四万精锐?”叶欢轻蔑的一笑:“于夫罗新丧,我倒不信匈奴骑军能有多少战力?张周,派人穿越安定郡可有把握?”
“将军下令,侦察营不惜一切。”张周言简意赅。
“将军此言,莫非是要送信去匈奴?”贾诩此时看完了军情,闻言沉吟道。
“不光是匈奴,还有并州边军,于夫罗一死,我不管刘豹之前安排多久,忽酌泉必然不会坐视。北宫望可以杀鸡取卵,叶某就还他一招釜底抽薪。”
“将军所论极高,但一来一回及其耗费时日,眼前还需仔细斟酌。”贾诩颔首。
“先生说的是,不如请先生做一篇文章,欢要对刘豹兴师问罪!”叶欢断然道,于夫罗死活与他无干,相反若不是眼下军情,叶欢还是颇为乐意
看见这一点的。
“诺,诩立刻为之,不过此事还需天子下令更为妥帖!”贾诩应诺一声又道。
“立刻将此事报与天子张帅,文远公义,战法不变,叶某此刻就故作不知!不过你们用兵之时就要更为谨慎了。淳于将军,二军五军亦要合力加固漆县城防。”
“诺,诺,诺。”三人皆是领命,此事一出,烽烟似乎就在眼前。
“李云,请胡宇首领前来。”叶欢想了想又对帐外喊道。
不一会儿功夫,胡宇进帐,冠军侯也不隐瞒,将绢帛递了过去。
“将军,我,我……”看着绢帛之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胡宇一时有点傻眼。
“哦,差点忘了,我说与你听!”叶欢点点头,便将军情详细说了一遍。
“天杀的刘豹,居然真敢如此,他藏的倒是深。”胡宇听了忿忿言道,但却没有众人想象之中的那种悲愤,相反还有着一丝庆幸,提起刘豹,似乎也不甚惊讶。
“胡首领,原本叶某还想让你藏在军中,待平叛之后再送你回去,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你可敢随我出战?放心,不是万不得已,就不会让你们族人相残。”
胡宇毫不犹豫
,右拳当胸一跪言道:“叶郎何来此言?刘豹这个混账弑杀单于,已是我族叛逆,便是君侯不出手,右王和大头领也不会放过他,啊,叶郎……”
“我已命人星夜往匈奴送信,希望可以赶得上,刘豹只要在此,右王应该无恙。”叶欢读懂了胡宇眼神之中的含义,图葛青向来与刘豹不睦,此刻就怕他一不做二不休!
“叶郎英明,胡宇愿率麾下士卒为叶郎效力,只是军中头领也未必尽服刘豹,若是两军对阵,胡宇还可为叶郎说服他们。”胡宇闻言连连点头。
“好,到时候就看你的了,此战若建功,右王与金善头领当可……”叶欢一笑。
胡宇闻言眼中又是一亮,叶郎的话没有说完,但他听懂了。于夫罗若去,匈奴最有希望接任的就是右王图葛青,若如此,金善则,而他亦会随之水涨船高!
“你也别开心的太早,刘豹既然敢为此事,便是孤注一掷,今后当有些风险。”
“胡宇在叶郎帐下听令,哪里还会怕什么刘豹?”胡宇正色道,风险当然有,可有“神威天将军”在,他相信叶欢不会败。想想日后的所得,即使冒险亦是
值得。
“行,你先想想有哪些首领可以笼络,写几封信给他们。”叶欢一挥手。
“将军,我们都是用画的和唱的。”胡宇想了想道。
“画,现在就去画,我派人帮你写。”叶欢颔首,对北疆的习俗他清楚不过,画且不谈,匈奴乌桓唱起来可是相当不错,伏图虎冉合豹皆是此中高手,妥妥的男高音。
“是,那胡宇现在就去。”胡宇十分干脆。
“将军,此人倒是心眼通透,有他在对付匈奴亦是一步妙棋。”待人走后贾诩笑道。
“当然通透了,说不得还淌冷汗呢,他若不是有意来我定边,此时怕已是刘豹刀下之鬼。当日北疆一战,索突,胡利,邱明皆是刘豹麾下,此刻却不知如何了。”
叶欢说的没错,出了帅帐被冷风一吹,胡宇激灵一下,背上的汗水像是几条小蛇很不舒服。他长出一口气去了自己帐中,来到定边军,该算他今生最正确的决定。
当日北宫望提醒刘豹斩草除根,后者亦是部属了很长时间。左贤王?虽是一人之下又岂有单于来的威风?他终究忘不了当日之辱,此事一为,却是与北宫望紧紧捆在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