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月阁芙蓉楼一会,可说是皆大欢喜。弹琴奏曲,席间言谈,刘宽对叶欢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现在他有点了解卢中郎的心态了,此子的确值得大力栽培。
刘太尉今年五十有九,隐隐便有退隐之心,故意问起叶欢隐居之趣。后者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引得满堂彩。
王邑和傅燮亦对这个小师弟颇为赞赏,在叶欢身上并没有传说之中的骄娇二气。至少在今晚有的只是谦冲平和,很是易于相处,且最为重要的则是叶欢身上的义气。
感受最深的还是连岫和邴鸢,她们在芙蓉楼见过四方名士。虽然对之十分尊重,但那种身份的隔阂始终难以改变,可在大公子身上却没有,他是真把你当做朋友平等相处的。
正是因此,当叶欢一众离开之时,两位姑娘随着王楼主一直送到正门门口。
请了太尉和两位师兄先上车,叶欢才乘坐他那辆拉风无比的马车回府。汉末名士喜欢简朴,最不喜铺张,因此今日大公子在衣着上是费了些心思的,都是普通装束。
至于马车,还是因为张叙的一句话。
“大哥,咱这马车要卖高价,还得深入人心才行。”
叶欢然其言,放眼整个大汉,你也很难找出一个比大公子还合适的代言人了。叶欢相信经过今日闭月阁前的展示,以后马车一旦推出肯定会供不应求。
世间之事,潮起潮落,有人得意,必然就会有人失意,今夜又非张冲公子莫属。
在芍药楼饮酒作乐,酒到酣处忽然芙蓉楼的管事求见,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人。
“张公子,叶大公子在芙蓉楼的花费一共九万七千钱,公子是不是?”
“什么?你再说一遍?”张冲闻言酒都醒了一半,叶悦之,你吃龙肝凤胆的吗?
“哦,叶大公子一共花费九万七千钱,明细皆在此间,请张公子过目。”
“过目?过什么目,本公子既然说了当然会给。”张冲咬着牙说道,心中也不知把叶欢诅咒了多少遍,真他娘的够阴,可你让他去看明细?张公子丢不起这个人。
“你又是谁?”张冲看见了管事身后那个身材修长的黑衣人。
“我乃叶家亲随叶具,见过张公子,我家公子要送太尉,让我来和诸位作别。”
“哦,不必客气,叶……悦之还有何事交代?
”张冲心道你最好永远跟我告别。
“公子说了,今日花费甚巨,怕张公子身上不方便,若是那样,小人结算就是。”
“些许银钱而已,有什么不方便的?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本公子说一不二,不劳他费心。”张冲下意识倒是想说好,可真要说了他的脸面往哪里放?只得大方的道。
“是,那叶具告辞。”黑衣人一礼走的却是飞快。
张冲越想越气,酒也不想喝了,但看看赵历却是一愣。人家赵公子该吃吃,该喝喝,动不动还和身边美女调笑两句,丝毫没有半点憋屈的模样。
“孟军,孟军,昨日之事,你就对叶悦之半点不恨?”张冲忍不住问道。
“怎么不恨,当然恨了,他要在我面前不还手,我能把他剁成肉馅。”赵历答道。
“那你还能这般逍遥自在?”张冲更有点好奇了。
赵历闻言很是潇洒的倒了一杯酒在口中,才摇头苦笑:“因为我也没办法啊。”
听他之言,满座都是一愣,可随之不少人都是连连点头,这话说的很有哲理。
身边美女喂了赵公子一块烤肉,他吞咽下去才道:“小时候我就弄不过叶悦之,文的不行,武的不
行,玩心眼更是不行,算了,我怕了行吗?反正他也不会长留洛阳。”
“孟军,你就这么怂了?他叶悦之当真有几个脑袋?”张冲不悦的道。
“算了吧,好吃好喝好玩就行,叶悦之那个家伙,狠起来什么都敢干。”
“哼,我却不信治不了他,我不行就去找叔父。”张冲恨恨的道。
赵历看了张冲一眼没有说话,心道你要找别带上我。他和张冲还是有所区别的,赵历虽然纨绔,但生性却十分耿直,几乎从来没有动用过父辈的力量。
张公子的怨气一直到回家都没有消散,混账的叶欢,几句话就让他破费了九万多钱,实在是可恶之至。原本他想找张让一诉心中怨恨,却被告知叔父正在议事了。
张冲没敢打搅,却灵机一动找了个隐蔽地方听起了墙根。
“郭常侍,你能确定救走郑玄之人就是叶正之子叶欢?”赵忠的声音隐隐传来。
“就算不是,也与之脱不得干系,除了叶家,我想不出还有何人能有如此手段。”郭胜的声音带着几分郁闷,毕竟此次河南他是输的毫无还手之力。
“忠兄不用问了,那定边叶郎恰在此时现身洛阳,还有刘宽
卢植两个老儿为他掩饰,不是他还有何人?晋阳叶家,还真是尾大不掉。”张让的声音响起。
“大人之言极是,我率军追击之时就是为那皇甫老儿所阻。”
“让哥,以河南之事来看,叶欢此子确是文武双全,且还擅阴谋诡计,绝不能让他顺利登上高位,否则他比叶正还难对付。”郭胜声音再度响起。
“说的是,这小子一贯喜欢阴人。”窗下张冲不禁颔首,很是认同郭胜之言。
“哼,卢植,皇甫嵩,朱儁,此三人手握军权必须要除掉,叶欢叶悦之?既然他姓叶,就别怪杂家心狠手辣。”张让寒声道。
“哦?此言极是,却不知计将安出?”屋中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赵忠又问道。
“我看江夏之事可暂且压下不报,你我再详细安排一番,朱公伟此刻在颍川,若要出兵平叛,必是卢植和皇甫嵩,不管是谁,我等都要让他去得回不得。”
“张公的意思是,让叶悦之……”
“定边叶郎不是能打吗?刘太尉不是要收他为徒吗?好得很,到时就让他……”张让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细不可闻,但张冲听得心里舒畅无比,叶悦之,你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