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苏轻关切道。
经过一上午,万俟宁的脸色已经正常了好多,眼中的红丝也少了很多,嘴唇也不再那么干裂。
“嗯。好多了。”万俟宁含笑点头。
“那就好。”苏轻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放松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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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园,偏厅。
李妈妈和万俟夫人相对而坐。
“夫人,我已经去劝过我家小姐了。她别人的话可以不听,我的话还是会听一点的。”李妈妈脸上带笑,对对面的万俟夫人说道。
“辛苦你了,李妈妈。是万俟家对不起灵儿那孩子,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她会有怨言,也是应该的。”万俟夫人叹息着道,眼中有着淡淡的忧愁。
原来,今儿个上午从万俟宁的房间出来后,万俟夫人思来想去,亲自去拜访了李妈妈,和她谈了很多,包括万俟宁娶希尔滟的原因,以及苏轻失踪后万俟宁做过的事,并委婉地点出万俟宁生病的原因,最后,她隐晦地请求李妈妈劝劝苏轻,让她和万俟宁重归于好,搬回万俟家住。
李妈妈本来就觉得苏轻现在的事不靠谱,万俟夫人这么一说,李妈妈当然更是义不容辞了。
“夫人说的是哪里话,为了灵儿那孩子,姑爷也吃了不少苦,而且,万俟家和姑爷对灵儿那孩子可以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我李妈妈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个女子像灵儿这么幸运的。”李妈妈立刻回道。
“唉,李妈妈千万不要这么说,灵儿那孩子值得,是个好孩子,宁儿那孩子可以娶到她,是宁儿和万俟家的福气。”万俟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欣慰的笑意,“而且,万俟家的男人从来是痴情的,我家老爷。也是只有我一个妻子,李妈妈放心,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即使是万不得已,宁儿也不会再娶任何女人入门了。我和他爹也不会答应。”
“谢谢夫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替灵儿那孩子谢谢夫人。灵儿那孩子虽是任性,但是,也是因为对姑爷真心,才会对姑爷娶那个雪国公主的事有怨言。”李妈妈开心道,然后又忍不住为苏轻辩解。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从来不怪那个孩子。”万俟夫人安慰地拍拍李妈**手,“来,李妈妈,尝一下这个糕点,这是厨房里新请的师傅做的,据说好吃的很。”万俟夫人亲自拈起一块糕点送到李妈妈面前。
“呃……夫人,我来就好,您可折煞老身了。”李妈妈慌忙接过万俟夫人手中的糕点。
“李妈妈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就是灵儿的半个母亲,你把灵儿教的很好。我很感激。”万俟夫人微笑着道。
“老身惶恐。”李妈妈觉得浑身不自在,几乎想要站起来了。
她是真的惶恐,她想到苏轻以前许多不合情理的行为、现在又闹别扭的事,听到万俟夫人的感谢和夸奖,几乎流下汗来。
非花在万俟宁房中逗留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就被苏轻送了出来。因为非花和万俟宁二人实在没有什么话可说。
“灵儿,那你这段时间就待在万俟家吧,我有事需要离开一下。”在走出大门前,非花开口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最好保密一点,不要让外人知道你在万俟家,也最好不要外出,免得有人来找麻烦。”
“嗯?你要去哪里?”苏轻愕然地动了一下眉毛,急急问道。
“是门里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的。记住我的话。”非花微笑道。
“好……那你小心一点。”苏轻想了想,点头应道。
“没事的,只是小事,你别担心。我出去就和万俟老爷说一声,这就离开了,你替我对万俟兄说一声。”非花笑了笑,轻声道。
“……好。”苏轻点头。
非花对苏轻浅浅一笑,转身离开。苏轻望着非花离开的背影,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浓浓的不安和忧伤,明明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不安。
“非哥哥……”苏轻忍不住出声叫住离开的非花。
“嗯?”非花顿住脚步。回头,含笑望向苏轻。
“我……”在非花等待的目光中,苏轻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把非花叫住是为了什么,“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尽快回来。”二人互视良久后,苏轻的脑中涌出这样一句话,而她就脱口而出了。
说完那句话后,苏轻就有点后悔了,她好像把气氛弄得太……那什么了。苏轻不禁有点窘迫。
“……”非花先是一愣,然后见苏轻的双颊逐渐染上粉红色,唇角缓缓勾起,愉悦的笑容出现在眼角眉梢,刚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抑郁瞬间云消烟散,“……好。”
苏轻在非花含笑的视线中越发窘迫:“那……那你路上小心一点,我就不去送你了。”苏轻奋力将脸上的窘迫掩饰住,然后叮嘱道。
苏轻啊苏轻,你真是越活越回来了,连小女孩的羞涩也学会了。苏轻在心中暗骂自个儿。
非花点点头,最后深深望了苏轻一眼,转身离开。是的,他马上就会回来的,那些小事,如果不是因为万俟宁病倒而灵儿必须呆在万俟家一段时间的话,其实不需要他亲自出马的,既然他亲自出马,那事情一定可以很快解决。
非花一出梅园。就去松园找万俟老爷辞行。万俟老爷心中当然很乐意,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有些事情,他心里明==镜似的。当然,口头上,还是要挽留几句。
“非公子,怎么才住一晚上,就要走了,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再住几日吧。”万俟老爷笑眯眯挽留道。
“不了,多谢万俟伯父的招待,晚辈是真有急事要去办,所以今日就得离开。”非花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
“这样……那老夫就不挽留非公子了,”万俟老爷沉y片刻后,点头应道,“非公子以后有空多来万俟家作客。宁儿朋友的不多,能和非公子这样人中之龙作朋友,我很欣慰。”
“万俟伯父过奖了,我会常来的。”非公子起身,对万俟老爷深深一躬,“那这样。晚辈就告辞了。”
“好,好,老青,送客。”万俟老爷起身,对门外守着的青川的父亲吩咐道。
“是,老爷。”青川的父亲进门,躬身应道,然后躬身对非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非公子,让老奴送您出去。”
“多谢。”非花分别向万俟老爷和青川的父亲拱了拱拳,“那晚辈告辞。”说完,非花就跟在青川的父亲身后,走了出来。
青川的父亲一直将非花送到了万俟家的大门外,万俟家的大门外,沐影等仙魔洞的人早已等着了。
“您请回吧。”非花对青川的父亲拱了拱手,然后登上马车。
非花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启动,沐影等人骑马护在左右。
目送非花一行人离开后,青川的父亲才转身回府。
夜,宁阳城外的某条官道旁,一片茂密的树林。
树林中央的一片空地上,燃着一堆小小的篝火,因为是夏夜,所以点火只是为了驱除蚊虫和野兽,火并没有燃得很大。
非花和沐影坐在篝火附近,闭目养神。近百影卫在二人三丈开外守着。树林里很静,只闻风吹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
突然,树林四周想起几声清脆的鸟鸣。那些影卫神色一动,侧耳听了听。随即恢复原状。待鸟鸣消失后,一圈黑影像是暗夜里生出的黑雾,快速向篝火旁聚来,而那些影卫却视而不见。
“主上。”那群黑影在非花身前单膝跪下。
跪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血凝和玉妈妈,。二人一身黑衣,身后跪着近三十个人。
“嗯。起来吧。”非花睁开双眼,淡淡道。
“谢主上。”那群黑衣人依言起身。
“血凝,玉妈妈,你们不用跟着我,带着各自的人向炎国出发,一个月后炎国都城会合。”非花淡淡道,“注意,要分开行动。”
“是,属下明白。”二人应道。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非花向二人摆了摆手。
“是,主上。”黑衣人向非花深深躬了躬身子,然后快速离开,就像被一阵风吹散的雾气,快得好像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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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万俟府,梅园。
苏轻、万俟宁、万俟非和万俟冰一家四口围坐在是桌旁,各做各事。万俟非和万俟冰在学习,万俟非低头演算。万俟冰则在看书。苏轻低头写着什么。万俟宁则在悠闲品茶。
经过五六日的休息和服药,万俟宁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还会偶尔咳一下,其他方面都没什么大碍了。
可是,云之言又给万俟宁开了一副纯粹补身体的药。说万俟宁这几年身体亏损太厉害,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补一补,让身体恢复以前的状态。
当然,对于这个,除了万俟宁本人小有微词之外,其他人都非常赞成。
“少爷,少夫人。喝点银耳莲子羹吧,祛祛暑。”梅秀端着托盘,对苏轻和万俟宁福了福身,轻声招呼道。梅慧也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新作的点心,还冒着热气。
“好,”苏轻抬头,对梅秀笑了笑,将正在写的东西收起,“小冰,小非,好了,休息一下吧。”苏轻对两个孩子招呼道。
最近,苏轻决定趁这个没什么事做的时候,再凭借记忆写点教材。因为两个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学得很快,她以前写的那点东西已经不够用了。
而且,有趣的是,苏轻和万俟非用的都是羽毛笔。因为用毛笔太费纸张和墨了,而且,写起来也慢的很。
“好。”两个孩子依言收起手中的书和本子。
四人起身,一起移到了旁边的小桌上。梅秀和梅慧利落地将四碗银耳莲子羹摆到四人面前,并将几碟点心摆到了桌子中央。当然,摆在万俟宁面前的碗,是苏轻和两个孩子的两倍大。
这几日,万俟宁被云之言允许在府里走动走动,但是,建议不要过于操劳。所以,万俟老爷和夫人不许万俟宁再管任何府里的生意和事务,连书都是不允许看的,因为看书劳神。
而且,除了药补之外,还有不间断的食补。大家是铁了心让万俟宁的身体恢复以前的状态。梅园里的小厨房一整天都开着火,万俟夫人还特地为万俟宁配备了两个擅长药膳的厨娘。
这几日,万俟宁的气色也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和前段日子一样清瘦,但是。如果像现在这样一直进补下去,恢复以前的体重也是指日可待。
万俟宁望着眼前大半碗银耳莲子羹,脸明显垮了下来。这几日,他看见食物就有点发愁,实在是因为喝过药后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还得吃一道又一道的营养餐点,他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爹,您一定要吃完,我也会吃光的。”万俟冰扬起脸,对万俟宁笑眯眯道。
当然,监督万俟宁用餐的人无处不在。
“好。”无奈,万俟宁扯起笑脸,回道。
好吧,吃光就吃光,不就是吃饭吗?他血雨腥风都不怕,还会怕吃这点东西吗?而且,他这段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舒服了。妻儿环绕在身边,每日不用操心任何事,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散散步,在园子里坐一会儿。
不过,有些事不是他说不操心就可以真不操心的。譬如对万俟家虎视眈眈、怀有敌意的那些人现在又有什么新动作,非花去做什么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可惜,包括青川、蓝烟和紫潇在内的所有人,有关这些事对他闭口不谈,他爹说了,让他安心休息,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所以,现在的万俟宁幸福并忧虑着。他总觉得,现在的幸福是偷来的,即墨昱、希尔滟、昆依卡尔,还有非花,随时会将他现在的幸福抢走。
万俟宁一边吃着银耳,一边习惯性地走神,双眉微蹙,眼中的忧虑不自觉浮现。
“宁,怎么了?在想什么?”苏轻放下手中的勺子。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