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里有了学生,有了老师,一下就变得生气蓬勃,这些学生别看各个都是勋贵子弟,实际上也就是半大的孩子,不少放在后世都还在上初中,即便是程处默这种上过战场的杀才,也不过十六七岁。
下午上完课之后,学校里的操场就成了学生们撒欢的场所,特别是在云烨弄来足球之后。
足球的规则有些复杂,云烨拉着秦浩演示了一刻钟,才算是让这些学生知道足球应该怎么踢。
不过,到了分队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了,一共六十几个学生,只有22个能上场,谁先上就成了一个问题,为此这帮勋贵子弟差点没打起来。
李恪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硬是要占据一个先上场的名额,被秦浩拎着领子就提了起来。
“在学院里,只有老师跟同学,没有皇子跟乞丐,这一条将来会写在学院的学生手册上,今后凡是有仗势欺人者,罚义务劳动三天。”
李怀仁好奇的问:“秦先生,义务劳动是做什么?”
“就是平日里校工作的那些,除草、洒扫甚至是打扫厕所,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秦浩正色道。
一听有可能要扫厕所,李恪立马怂了,赶紧认错,并且高度拥护抽签决定。
“行了,都去抽签吧。”秦浩把这帮学生直接丢给了云烨。
李纲对秦浩所说的学生手册很感兴趣。
“何为学生手册?”
“就是告诉学生,在学院里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以后学生手册每个学期印一期,以便我们随时发现问题,随时进行修正。”
秦浩很清楚,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断变化的,现在学院里都还是勋贵子弟,矛盾其实还不明显,等到将来平民学子入学之后,类似的冲突会越来越严重,现在不立好规矩,将来要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
“不仅仅是学生手册,还要制定教师手册,规范先生的行为,先生的德行将来会直接影响一代又一代的学子,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若种树的人就为身不正,又如何为国家培育良才。”
李纲闻言拍手称快:“说得好,秦先生这个山长该你来当才是。”
“李先生过誉了,没有李先生的威望震着,这书院可没那么容易开得起来。”秦浩这番话倒也不是吹捧李纲,作为当世大儒,儒学这一派的人多少都要给他点面子,现在学院刚刚起步,对儒家还没什么威胁,等到将来学院的影响力上去了,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打压。
道统之争是十分残酷的,华山只是一个江湖门派就因为剑气之争弄得差点灭门,更何况争夺的是学问的最终解释权。
“哈哈,好吧,那我就拼着这把老骨头,再为你们遮挡一二。”李纲哈哈大笑,他从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就能看到这所学院的未来,将来的某一天,这所学院一定会让整个大唐为之震颤,在此之前,他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为其保驾护航。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秦浩基本就住在学院宿舍里,每天早上看着学生们被牛进达拉起来跑操,莫名有一种又穿越回后世的既视感,云烨当时激动得差点落泪。
原本,秦浩是打算按照后世的制度上五休二的,不过这一提议遭到了所有老师的反对,李纲这回也没有站在他这边。
在李纲他们看来,学生就是要每天学习的,特别是这些勋贵子弟,把他们放出去,很容易就把心给玩野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是每个月按照朝廷的制度,上十休一,不过好在唐朝的节日很多。
像什么寒食、清明、元宵、端午、七夕、中元都有休假。
这不,转眼就到了九月初九重阳节,正好赶上十休一延假一天,难得有为期两天的假日,李纲也同意让这帮在学院里憋了一个月的孩子回家。
于是,一群勋贵子弟嗷嗷叫着返回了长安城,原本就热闹的长安城变得更加“热闹”了。
此前一个月里,巡防的武侯忽然发现自己的工作量轻了不少,之前那些当街纵马伤人的勋贵子弟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大半,就连青楼里喝醉了跟人争风吃醋打起来的案子都少了。
直到这一天,一队勋贵骑着快马闯入长安城,巡防的武侯顿时大惊失色,正当他们苦着脸准备给这些勋贵子弟收拾残局时,却见他们居然放慢了马速,在繁华的街道中下马步行。
“头儿,我该不会是眼看错了吧?”
一个武侯擦了擦眼睛,他居然看到一个勋贵子弟扶起了一个被他骑马吓倒的老妇人,而且还在给这个老妇人鞠躬道歉。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领头的汉子也看呆了,这还是他认识的薛二公子吗?
“各位同窗,小弟家就在前面,就先走一步了,两日后学院再会。”
“哈哈,薛二这两天悠着点,两天后的球赛可别当了软脚虾。”
众勋贵子弟一阵轰笑。
薛二也不气恼,冲众人拱拱手便回了家。
早有下人通报薛二回来的讯息,薛万彻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还以为二儿子在学院里关了一个月,会在家里闹出点乱子来。
结果半天了,府内却消停得很,叫来管家问话才知道,薛二居然乖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洗完澡就去拜会老太太了。
“嗯?这小子今天是转性了?”薛万彻带着疑惑也来到母亲院子里。
大老远就能听到老太太爽朗的笑声,薛万彻有些惊讶,走近了一看,就发现薛万彻正摆弄着一个古里古怪的玩意,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哟,你今日怎么有空上我这院子转转。”老太太见到儿子含笑问道。
薛万彻给老太太行了礼:“刚刚听说二郎来了您这儿,怕他又惹您生气,就过来看看。”
老太太不满的瞪着薛万彻:“瞎说什么呢,二郎不知道多有孝心,怎么会惹我生气呢,你看,这是二郎亲手做的剪纸灯,那个小木柄摇起来画还能动呢,到了晚上更好看。”
“这是你做的?”薛万彻怀疑的看向二儿子。
薛二起身冲着薛万彻深施一礼:“回禀父亲,的确是秦先生教儿子做的。”
薛万彻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剪纸灯看起来如此精巧,自己这儿子从小别说是木匠活了,平日里就连穿衣服都是下人伺候的,怎么会做这么精巧的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了父亲的怀疑,薛二并没有急着争辩,而是开始讲述他做这个剪纸灯的过程。
按照学院的规定,每次月考的前三名,都可以提一个要求,薛二恰好就是
“哦,这么说你这次考了个
薛二点点头,语气里也透着些骄傲:“回禀父亲,全班共63人。”
“哦,你跟我来书房一趟。”薛万彻的脸色变得凝重。
老太太见状拍了拍孙子的手,柔声道:“去吧,你父亲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说,谈完了你再来看我这老太婆。”
“嗯,那我一会儿再来看您。”薛二点点头。
看着孙子的背影,老太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说我们家二郎本性是好的,只是缺了些管教,你们看,这才一个月就学好了。”
“可不是嘛老太太,这二少爷现在跟以前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老奴刚才差点都没敢认。”
“哈哈,好,好啊,学好了就好,赏今天老太婆高兴,都有赏。”
薛家书房内。
薛万彻面容严肃的问道:“这一个月学院都教了你们什么?”
薛二不假思索的回答:“很多,李纲先生教了论语,袁先生教的是如何在野外勘察地形、确认方位,秦先生教的是物理,也就是格物,云先生教的是算数.”
“这些内容你都学了多少?”薛万彻闻言暗暗咋舌,一开始他答应送二儿子去学院,原本是打算卖程咬金、牛进达一个面子,也正好他事务繁忙,没时间管这个经常惹祸的二儿子,可现在一听,这学院居然教了这么多东西,关键二儿子好像都还学进去了。
“先生所教的知识点基本都学到了。”薛二颇有些得意的道,作为全班
“哦?除了论语,其余的课程你都仔细讲来听听。”
“是父亲。”
父子二人在书房里一呆就是一个时辰,薛万彻越听越是觉得心惊,薛家在隋朝时就是世家大族,他的父亲是隋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后来还当了涿郡太守,薛万彻从小耳濡目染也是能文能武的儒将。
他很清楚学院教的这些东西究竟有多惊世骇俗。
薛万彻抬手制止了儿子继续讲下去,用一种郑重的口吻说道:“今后,学院那边就让你兄长去吧,你好好在家陪老太太,她一个人怪寂寞的。”
薛二如遭雷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
“父亲,我.”
薛万彻的眼神变得格外凌厉:“我知道你不服气,可你大哥才是未来的薛家之主,放心,我会补偿你的,今后你院里的用度翻三倍,需要用钱随时可以去账房支取,我会交代的。”
说完,薛万彻完全不给儿子继续拒绝的机会,径直走出了书房。
薛二的眼神也随着薛万彻的离去变得暗淡,脑海里同窗好友那句:两日后学院再会,不断在他脑海里萦绕。
与此同时,这一幕不止发生在薛家,不少勋贵子弟回家之后,父母发现他们平日里惹是生非的儿子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自然免不了一番追问。
结果跟薛二一样,被要求交出受教名额的并不在少数。
程处默倒是不用担心有人能替换自己,因为他本就是家中长子,程家的资源都会优先倾注在他身上。
他现在担心的是,万一让老爹发现,他这次月考考了倒数
好在白天的时候,老爹还在上班不在家,他还能逍遥半天。
不过晚上程咬金回来之后,还是把他叫到了书房。
依旧是询问他在学校里都学了什么,其实程咬金也没指望这个五大三粗的儿子能学些什么东西,他单纯就是好奇,学院究竟教了些什么。
可是等到程处默把课堂上教的都说了一遍,程咬金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这些你都学会了?”程咬金狐疑的看着儿子。
程处默支支吾吾:“学会了一些。”
“哦,都学了哪些,算数能算到多少?”程咬金追问。
“百以内的加减乘除还是能算明白的。”程处默小心翼翼的回答。
“哦?你算给我看看,五千人的军队,每人每日要吃掉两斤粮食,三十日,要吃掉多少粮食?”程咬金出这题有些故意为难儿子的意思,他对这个儿子还是比较了解的,以前在他手底下做校尉的时候,别说五千人了,就连五十人的粮草都算不清楚。
然而,让程咬金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一个愣神的工夫,程处默居然算好了。
“三十万斤粮食?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更加让程咬金惊讶的是,这臭小子居然还算对了。
“这不是很简单嘛,每人每日两斤,五千人,就用2乘以5000,得出一万斤,再乘以三十斤,不就是三十万斤了。”程处默对此嗤之以鼻,他虽然数学成绩不太好,可这种小儿科的题目也难不倒他好吧。
程咬金震惊了,呆呆盯着程处默看了好半天,心说:这还是我儿子吗?
“你们,在学院里一个月就学了这些?”
程处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还有什么一元方程什么的,可我总算不明白,薛二那小子倒是学得挺快的,云烨还夸他算数有天赋。”
“你们都学会了?”程咬金更加惊讶。
“啊,他们都比我学得好,除了尉迟宝林,要不是他这次月考我就垫底了”
话刚出口,程处默就心知糟了,果然,程咬金气得脸红脖子粗。
“臭小子,我让你不好好学,你还好意思跟尉迟宝林那个痴儿比!看打!”
顿时,国公府一阵鸡飞狗跳,程咬金拎着硕大的木棒在后面追,程处默撒丫子在前面跑,父子俩不一会儿就绕着国公府后院跑了一圈,最后还是程夫人听到动静来劝架,才算是保住了程处默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