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阴力,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在我们后背黏着。
我紧紧攥着墨菲和孙鸣金的胳膊,沿着罗盘指引的方向,一路环绕隘口行进。
身后老妇人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响起。
“好孩子,可怜我这孤苦伶仃的老太太……”
孙鸣金战战兢兢的问:“大哥,后头是什么玩意儿,咋这么膈应么?”
我看了墨菲一眼,发现她也是心事重重,战战兢兢的样子。
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我能做到心如止水,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邪秽。
他们俩没有修行过心法,越是不让他们想,他们就越会想。
就比如特地告诉某人,让他不要去想一头白色的熊,他必定满脑子是这个东西。
我干脆解释清楚,免得他们再胡思乱想。
“此邪物,名为瘴癔,最早记载于前唐大荒卷。”
“它最多存于迷雾中的沼泽,寿长六百年,三百年幼小,三百年老弱。”
“年幼时,它扮作幼童。年老时,假扮作老妪。”
“它利用各种身份,以笨拙的演技,诱骗靠近搭话的人。”
“瘴癔的力量,源自于你的认知。”
“你对它认识的越深,它的力量就越强。”
墨菲柔荑攥着我的胳膊,由于太过紧张,手指近乎抠进我的肉里。
“万一它从背后袭击我们,该怎么办?”
我说:“它就像机器,身上有无数个档位。”
“我们意识到它的存在,是一档,也就是它勉强可以启动,但无法伤人的状态。”
“如果你们转过身,看到它的模样,它就能凑到近前,进一步的蛊惑你。”
“最初,你会觉得它说话聒噪,毫无意义,并不会被蛊惑。”
可‘瘴癔’这东西,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一年两年,甚至三五年过后,被蛊惑的人就会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说话。
等彻底开始理会瘴癔时,它就能一点点吞噬掉你的肉身与灵魂。
墨菲冷不丁浑身一颤,步伐立即加快了几分。
到了前方峡谷的拐口,我们三人刚绕过挡路的石柱,就看见前方密密麻麻,火红色拳头大小的蚂蚁。
蚁群像潮水汹涌,淹没和吞噬一切。
但凡其经过处,哪怕石头也被镂空出密密麻麻孔洞。
“大哥,怎么办!?”
孙鸣金手中握着千煅寒铁刀,却不知该挥舞向何处。
墨菲站在我身旁,良久的沉默着,静静等待我的发号施令。
蚁潮如流水,空中则飘荡着不知名的大妖,我们几乎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地。
没办法,二者权重取其轻!
“闭上眼!”
我喊出声音的同时,墨菲和孙鸣金几乎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心念一动,粹骨灵马立即被召唤出,我提着两人纵身上马,转身朝相反的方向飞奔。
在转过身的刹那,我耳边响起诡异的女声。
“你看见我了。”
在我的正对面,飘荡着一个女人的虚影。
女人长发披肩,身材颀长,赤裸双脚飘荡在离地三寸的位置。
她的模样,像是扶桑,也像墨菲,还有许多我见过漂亮女人的特点。
我没有理会这个劣质的冒牌货,带着墨菲和孙鸣金骑马飞奔。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把眼睛睁开。”
两人睁眼。
孙鸣金忐忑声问:“大哥,瘴癔还在不?”
“不在了,它不会再骚扰你们。”
孙鸣金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墨菲却急的道:“潜龙,你是不是被那家伙给缠上了!?”
果然,还是墨菲要聪明一些。
我苦笑说:“瘴癔只会缠住一个人。我被缠上,你们就安全了。”
粹骨灵马一路向前奔腾,左前方山口处,有一源自黄河的暗渠,奔腾流淌向正东的方向。
粹骨灵马踩踏在水流之上,火蚁是怕水的,它们继续向前涌动,并没有触碰河水。
方才前有狼,后有虎,必须得有一个人睁眼。
我的定力,要比墨菲和孙鸣金都强,这一桩祸事,我不想担也得担。
飘掠在我面前的瘴癔,忽的凑到我的鼻尖,嘴角带着诡异笑容。
“亲爱的,你能看见我,为什么装作没看见呢?”
我目不斜视,平静的盯着前方。
孙鸣金满怀愧疚,“大哥,是不是我们给你添了麻烦?”
“不是。”
我宽慰说:“就算没有你们,我在该转身时也得转身。”
“区区一个瘴癔,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等火蚁潮过去,我们收去粹骨灵马,顶着层层的迷雾,再度小心翼翼的向前进发。
一路上,各种或诡异,或瑰奇的怪物,频频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瘴癔则在我面前飘来飘去,如跗骨之蛆般阴魂不散。
我在意它的时候,它的身体格外凝实,甚至用手触摸我的面颊,我都能感觉到重量。
但我刻意忽视时,她就会渐渐变得透明,声音也愈发的孱弱。
被这玩意缠上,有点糟糕啊……
拥有破妄之眼,外加上水镜术的加持,我们可以看透百米开外,提前躲避妖邪。
和一路上,算是有惊无险。
路上,墨菲不时担忧望着我:“潜龙,瘴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一个人能不能扛得住?”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不?”
墨菲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打来,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我说:“所谓瘴癔,存于人心,外人无法窥见。”
“你可以理解为,我中了一团邪气,产能生出心魔。”
“心魔需在心中磨灭,以我的心性修为,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让它在我的眼前彻底消失。”
听了我的解释,墨菲神情放松许多。
实际上,情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
瘴癔这种来自于上古的邪物,我对其也是一知半解,更没有任何案例可以借鉴。
该怎么让瘴癔消失,我也不知道。
孙鸣金问:“大哥,瘴癔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一个老太婆,在旁边一直骚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