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中,‘我’的意识仿佛飘出体外,看到不远处窗台位置。
窗台上,一个漂亮的八音盒缓缓转动,发出悦耳声响。
床对面的巨大穿衣镜内,浮现出一个女孩模糊的身影,正在镜中随八音盒翩翩起舞。
镜子中的女孩,脑袋的位置模糊得尤其厉害,只能勉强辨析出一个球体的形状。
我的意识漂浮在空中,能看到整个屋子的全貌,唯独没有发现女孩的踪迹。
黄铜能映照鬼魂的踪迹,难道她是鬼魂?
忽然间,房间的地板冒出滚滚浓烟,火苗腾升起。
哔哔啵啵的燃烧声中,画面变得有些虚无。
我躺在床上,只能感受到浓烟,却无法感受到炽热。
跳舞的女孩,裙摆笼罩在熊熊大火中,身体开始焦红、发黑,一点点在灼烧下溃烂。
八音盒的声音,愈发尖锐刺耳。
我愈发觉得心脏跳动急促,胸口憋闷得难受,浑身滚烫得近乎痉挛。
忽然,一只冰凉的柔荑触碰到我的额头。
熟悉而温柔的触感,让我迅速从噩梦中惊醒。
“扶桑!?”
猛然从床上坐起,墨菲正担忧的一手抚摸我的额头,另一只手贴在自己的额头。
“潜龙,你好像有点发烧了。”
我擦拭去额头的汗珠,茫然环顾房间,发现并没有灼烧的痕迹,也没有八音盒。
所有一切,都是一个无比真实的清醒梦而已。
梦中的那股憋闷的感觉,以至于清醒后仍让我觉得有些缺氧。
“咳咳!”
我费力的咳嗽几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忽的忍不住咳出一口黑褐色血迹。
墨菲吓了一跳,“这是……血!潜龙,你到底怎么了?”
咳出淤塞在喉咙里的鲜血,我反而觉得松快了许多。
我虚弱从床上站起,“扶着我点,到镜子前面去。”
墨菲搀扶着我,走到前面墙壁上挂着的铜镜前。
铜镜之中,我的脸色像纸一样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发紫,活像是一头丧尸。
这会儿,墨菲一扫往日的大大咧咧,担心得眼圈泛红,声音都带着些哭腔。
“你生病了吗?”
我心中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急忙说:“立即给我几个医用棉签!”
“好!”
墨菲抽了抽鼻子,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兜棉签。
我取出一根,捅入鼻孔里搅合两下,抽出时棉签是黑色的。
再取出一根,插入耳朵眼,取出时里头同样沾着黑色污垢。
刹那间,我心头一紧,“是天人五衰!”
墨菲茫然,“天人五衰是个什么病?好治吗?”
我有些举止失措的坐在床边,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向墨菲讲述有关天人五衰的知识。
所谓天人五衰,是天罚降于人时,所产生的异相。
通常邪修在滥杀无辜,亦或者作孽多端到顶点时,世界的规则会为之降下天罚。
但天人五衰,只是一个警告,中术之人并不会死。
若真是邪修,中了天人五衰之后,反而会觉得欣喜。
天人五衰中,让人身体衰竭的能量,属于一种极为精纯的阴煞之力。
邪修的修行方式,就是将阴煞之力灌注入自身,从而演化为能量。
对他们来说,天人五衰是养料。
对我来说,则是不折不扣的毒药!
我体内修行的,都是天地之间最精纯的元力,这种力量是与阴煞相互排斥的。
墨菲若有所思,“你最近做什么缺德事,以至于人神共愤了?”
“不可能。”
我斩钉截铁说道:“就算我要大开杀戒,也会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绝不会触动天罚。”
奇了怪了,天罚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和墨菲蹲坐在床上,一起开始回忆。
天罚不是一天就产生的,记得我开始精神恍惚,是在见到寒文山第二天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开始为船只做准备工作时,我就同时受到了天罚!
难道是因为寒文山制作阴饵?
可他制作阴饵,因果为什么会强加到我的身上呢?
关于这点,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又回忆起刚才的梦境。
梦境中,我看到一个八音盒,以及被灼烧而死的女鬼,难道他和天人五衰有什么关联?
想来想去,我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凝声对墨菲说:“你在房间里待着,我去找寒文山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墨菲焦急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寒文山是爷爷的故人,真要是谈到了禁忌话题,惹恼了他,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他并不会把我怎么样。”
“但他对你,不见得有那么好的耐心。”
我劝慰过墨菲,就独自下楼,来到地下室的门口。
老实说,面对一个出家道士巅峰的绝高手,我心里是有些犯突突的。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才尝试敲了两下门。
敲门声后,里头丁点儿声音也没有。
我再度用力敲响房门,“寒文山前辈,您在吗!?”
里头仍然没有回音。
没办法,只能强闯了!
我抽出后背的千煅寒铁刀,刀光悍然劈下,一声金铁交鸣声后,我整个被弹飞出三米多远。
好强的封印禁制!
被弹飞后,我坐在原地,望着前方木门,心中思绪千万遍的翻转。
寒文山严令禁止我们进入地下室,可这上头的封印格外强悍,以我和墨菲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入内。
我们没办法进去,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很快,我脑子里萌生出一个想法。
登上这艘幽灵船以后,我们所有人体内的灵力都会被压制近无。
在这种情况下,人的实力就全看近战的水平。
比如正常情况下,墨菲和孙鸣金都是打不过我的。
但是登上船只以后,他们两人单手就足够碾压我。
会不会是因为寒文山打不过我们,因此才故意找了地方躲起来?
我又尝试砍了几刀,房门上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没办法,只能回去和墨菲一起另想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