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狂风大作,乌云压顶,天雷滚滚。瞬间大雨就倾盆而下,像冰箭,射在人身上又疼又刺骨。
四周是冷清萧条的街道,能喘气的除了唐文婧,就只有恭叔了。
她咬紧下唇,双手死死扣进了青石板里,十指瞬间变得鲜血淋漓。可此刻,唐文婧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觉万念俱灰。
她猛地仰起头,眼看着那十七道天雷轰然朝着自己劈下。这次,她是真的要死了吧。。
巨大的威压和强烈的杀气越逼越近,唐文婧缓缓闭上眼睛,只觉天雷还没劈到身上,她的意识,她的灵魂已经被余威震得动荡不安,开始涣散。
余光之中,她似乎看到恭叔那张带着恨意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预料中的疼痛袭来,灵魂被撕裂开,唐文婧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呼吸都一窒,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远离了自己。
很静,一片寂静,她甚至听到了死亡来临的声音。
隐约间,唐文婧甚至还出现了幻觉,听到了凉子濯的声音,听到他正在叫她的名字。
可怎么可能,他不在,也不可能在。
“唐文婧!“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她眼前。
唐文婧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凉子濯正站在她面前,披着一身血衣,大雨滂沱中如同一幅画卷,凄美
又血腥。
“凉子濯,你来了?”
她一张口,哇地吐出一口血,直直喷洒在了凉子濯的身上。
唐文婧想笑,却连扯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整个人天旋地转间,就往地上倒去。
一只冰凉的手稳稳接住了她,随即是那熟悉又带着凉意的怀抱,唐文婧努力想看清眼前人的脸,却只觉视线一片模糊,入目皆是红色。
她忍不住发出呢喃,手艰难地朝着他的脸探去:“凉子濯,是你吗……你终于来了吗,我好疼啊,全身都疼……
凉子濯看着快要失去意识的唐文婧,冰冷的神情裂开了一条缝隙,带着一丝疯狂和急切,还有一丝颤抖。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是我,婧婧,我来了。”
听到他的肯定,感受到手心下熟悉的触感,唐文婧慌乱的神情才渐渐平复下来,颤抖着唇,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声音很轻,很快被大雨落下的声音掩盖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凉子濯来时,那十七道天雷已经全部劈在了唐文婧的身上,就算他出手震碎了天雷的余威,也无济于事。
此刻她体内的灵根被毁,灵力尽散,就连他放在她身体里以防万一的那一道灵气,也彻底空了。
凉子濯看着唐文婧因承受不住痛苦而发
出阵阵呻吟,一张俊脸阴云密布,血红的眸子带着阴鸷和癫狂的光。
早上他离开前还鲜活的一个人,眼下变成了一个废人,一个濒死的废人,苟延残喘地躺在他的怀里。
他若是迟来一步,恐怕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恭叔在凉子濯出现时,就已经来不及躲开,只能站在原地,等待着他对自己的判决。
此时,雨势也更加猛烈,似乎在不停冲刷着这世间的罪孽。
凉子濯将唐文婧紧紧抱进怀中,视线缓缓向恭叔看去,他神色冰冷,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那毫无生气的眼神让恭叔面色一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少主,老奴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您啊!”
凉子濯嗤笑了一声:“为了我?”
恭叔眼见事情败露,已经没有了回圆余地,也不再想借口来狡辩。毕竟那妖女眼下已经快要死了,少主就算再恨他,也不可能要了他的命。
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难掩的痛色:“少主,自从舒鸢夫人去世后,君上就再不管魔族之事。还好您杀伐果断,有勇有谋,能挑起魔族一脉的重担。”
“为了报血海深仇,少主甚至忍辱负重在凡族修行了数年。可眼下,却因为一个凡族女子,全然不萧这么多年的谋划和布局。”
“所以,少主,这女
子必须死,也不得不死!”
此时,躺在凉子濯怀里的唐文婧,身体已经开始变冷,呼吸也越来越微弱,连呻吟声也越来越小了。
凉子濯神色越发冷冽,扫过不远处一脸痛色的恭叔,又低头看着唐文婧那苍白无神的脸,突然笑了笑。
“恭叔,其实你要的不是往日那个能统率魔族一脉的少主,而是一把不被感情左右的利器。”
“你要的也不是唐文婧的命,而是要我从此以后只为魔族而生,只为魔族而死。”
恭叔神情一愣,随即布满失望和难过:“少主,老奴一生为了魔族,为了君上,为了您。可如今,您却是这般看我?”
凉子濯不语,神色紧张地将唐文婧打横抱起。所有举动小心翼翼,轻缓而谨慎,似乎是他怕动作太过颠婆,而加重了她的痛苦。
身侧的古麟见状,立即乖巧地落在一边,好让他能一脚就踏上剑身,随即离开这里。
恢复正常大小的魅狐原本趴在古麟剑身上,此刻也落在了唐积的怀里,为她仔细
检查着身体。
把着她毫无生气的脉象,看着她身体里灵识都已经被打散的迹象,魅狐忍不住垂下了眼帘,冲着一脸期待的凉子濯摇了摇头。
凉子濯抱着唐文婧的手微微收紧,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燥热,直冲咽喉
,又快又烈,他一张口,就吐出了一口淤血。
恭叔见状,忍不住痛红了眼:“少主,这女子就是个祸患,她已经死了!您也不该为了一个女子而自伤灵识!”
凉子濯知道他只不过是灵识一时有些躁动,所以才吐了口血,他此刻受的罪,还不及唐文婧所承受的千分之一。
他只觉自己已经控住不住周身的灵力,满腔的怒火和悲痛也完全没有办法发泄出来,他想摧毁眼前这一切,甚至想将这一切都拉入地狱,让他们全部为唐文婧陪葬!
看着恭叔一脸恳切又哀求的神情,凉子濯突然扬天长啸了一声,余音急促又悲恸。
这一声带着巨大的灵力,直接形成强大的气旋,将周遭一切包括恭叔都震飞了出去。
若不是魅狐及时爬进了唐文婧的怀里,恐怕她也被震飞了。
古麟也算是上古神器,只是偏了偏身子,又稳在了原地。
此时,恭叔被凉子濯的灵气震得五脏俱损,口吐鲜血,只能撑着一旁的树木,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赤红着双眸,完全没想到为了一个女子,少主竟然会对自己下手,还这般不留情面。
“少主,您为了这个女子不惜毁了程衣,还要毁了魔族布置好的一切,难道在您心里,我们所有人都比不过你怀里的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