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元一的师父是赤鹤长老,赤鹤长老也是南剑派三大长老中最年迈的一个,既是书元一的师父,也算他半个父亲,两人关系匪浅。
因为书元一是孤儿,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人扔到了南剑派山下。赤鹤长老怜他孤苦,又见他根骨极佳,就收养了他,将他养在门下。
如今生死关头,书元一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也合情合理。
唐积不知道出去的方法,也不能为凉子濯做主,但想到刚刚书元一也算为他们说过话,还是忍不住对着凉子濯说道:“师兄,其实多些人也多些胜算,大家一起,或许还能多些照应呢。”
书元一见唐文婧帮自己说话,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神情间还带了愧色。
此时,凉子濯的眼神才剔向他,只是冰冷中带着一丝嫌意:“我从不替死人办事,要想说,就自己留着一张嘴回去说。”
书元一面色一僵,随即一喜,连忙说道:“凉师兄放心,我们会远远跟着,绝不会拖你们后腿。”
凉子濯那些话也算是松了口,虽然没有正面说会帮忙,但至少他们也能跟着两人,找机会出去。
唐文婧其实也没料到他会答应,刚刚那劝解也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没想到,向来心狠手辣的凉子濯,竟然会真的可怜起旁人的性命。
只
是等书元一—走,凉子濯就看着她冷冷说道:“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没那么好心,除了你,旁的人我都不在乎。”
“再者,多一个人也不过是多一具尸体而已。”
唐文婧微愣,似乎也没有因为他的另眼相待而开心:“什么意思?”
凉子濯扫过书元一等人,勾了勾唇:“他们都中了魇毒,就算能出去,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魇毒?什么是魇毒?”
唐文婧更是困惑,她从未听过什么魇毒,眼下也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中了毒,又是怎么中了毒,那她呢,凉子濯呢?
察觉到大殿内开始有阴风灌入,凉子濯一把揽过唐文婧,又难得有心情为她解释了一一番。
“所谓魇毒,就是某个大能遗留下来的爱而不得恨而无果的欲念,修为越高者,魇毒的威力越巨大。”
“而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境界应该已经到了大乘,临近飞升。”
“人一旦染上魇毒,修为就会停滞,心中魔性也会被引发,久而久之,就会撑不住心中恶念,爆体而亡。”
唐文婧抿了抿唇,手猛地抓上凉子濯的胳膊,语气有些急切:“那我们呢,我们是不是也中了魇毒?”
看着她略带焦急的神情,凉子濯点头:“是,我们也中了魇毒
。”
唐文婧只觉自己真的很倒霉,倒霉到很快又要失去一条命,入了平城后,她已经折了两条命了。
可等她看着神色很是淡定的凉子濯,焦躁的心突然也安静下来:“那书师兄呢,他是不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凉子濯眉头微皱,揽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婧婧,你现在好像很在意书元一。”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唐文婧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觉得书元一是这修真界难得的根正苗红的青年,就这样死了难免可惜。
再加上她也还有一条命,若是趁着临死前的时间,侥幸完成了任务,她也不用再承受爆体而亡的痛苦。
就算后面她运气很差,那也还能有一道武力值抵掉体内的魇毒,再进行任务,横竖她也没多大损失。
看着凉子濯越发阴沉的脸色,唐文婧连忙补救:“师兄,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意书元一!我是想着他的修为也算厉害,接下来也能帮帮你,这才多问了一句。”
“师兄,我真的没骗你,我心里眼里都只有你!”
只是越解释,凉子濯神色也越难看,浑身的低气压蔓延开,连远在一边的书元一也察觉,看了过来。
跑远了魅狐也察觉到不对劲,凑近了些,跳到烛火台上,以防两人真出了什么乱子。
而古麟
也僵着剑身,垂在凉子濯腰间,感受着两人之间那不见血的较量。
可越听,它剑心越慌,恨不得立即躲得远些。但眼下,它也不敢去触霉头,只能安安静静呆着,十分羡慕地看着趴在烛火台边上的魅狐。
唐文婧只觉凉子濯此刻揽着她腰的手像一把冰刀,一刀一刀割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又难受又痛苦。
近来的相处,她悟出了些道理,和凉子濯交锋,该软就要软,该硬就要硬。眼下这情况就只能智取,不能硬攻。
唐文婧立即软了语气,握着他胳膊的手收紧,眼神带着委屈:“凉子濯,你不信我?”
娇弱的声音,还有那张杀伤力十足的脸,配上她温柔似水又夹杂委屈的眼神,就算是仙人恐怕也招架不住。
可凉子濯没有半分动容,还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仰头对着他。他血红色的眸子如同深渊,让人看一眼就陷了进去,拔不出来。
唐文婧比他矮了许多,这般仰着,后颈很快就酸痛起来。她没看见凉子濯的神情有一丝松动,只好拿出杀手锏,咬紧下唇,垂下了眼帘,泫然若泣一般。
“凉子濯,你竟然真的不信我?那你又何必还带着我,由着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说完,她还学着原主的
动作,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韵着愁思万千,极快地颤动着睫毛。
可往日被原主用得炉火纯青百试百灵的招数,用到凉子濯身上竟然还是没有用。唐文婧不由有些气馁,只觉他不是一般人,怎么都不管用。
听着唐文婧的指责,凉子濯反倒笑了起来:“婧婧,都说了不要骗我,你怎么还是不听?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张开,摩擦着唐文婧殷红的唇,一下一下,眼神越发幽深。
“这张嘴,还真是不听话啊。”
唐文婧莫名想到了凉子濯毁了岳箐一张脸时的语气,和眼下一模一样!她只觉此刻的他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危险,连忙摇头:“我没有……
没等她说完,凉子濯就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没有?我都说了中了魇毒会死,你不先担心自己,却去关心一个和你非亲非故的男子。”
“是你太过相信我,还是你根本不怕死,或者,你知道自己不会死?”
他抚在唐文婧唇上的手微微有力,又冷冷道:“婧婧,你太不会伪装了,尾巴都露出来了,还想怎么编?”
唐文婧唇上一痛,低低叫了一声。她没有动,只觉浑身一僵,如同一具木偶一般,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凉子濯这番话,不仅断了她的后路,连她前路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