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项南连忙道。
“没事的,我十岁的时候,我妈就死了,我都习惯了。”骆玉珠揉了揉眼睛道。
“你是想通过你妈的前同事,帮你顺出袜子来?”项南又明知故问道。
“顺能顺出几双来,我准备请她帮忙,引荐一条门路。”骆玉珠摆手道,“我知道厂里的司机送货的时候,为了防止路上货物遗失,往往都会多带上一两包。我准备从他手里买,一包一百双,两包就是两百双。”
项南恍然大悟,“行,你还真敢想,路子还真野。”
“不是你说的嘛,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骆玉珠解释道,“我不这么做,怎么能赚钱。”
“有道理。”项南点点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都穷得快饿死了,还管得了那么多。”
“不过,我就有请吃饭的钱,没有进货的钱,到时候,拿货的钱还得你出。”骆玉珠又为难的道。
“没问题。”项南点了点头,“吃饭的钱我也帮你垫上。到时候,等把袜子卖了钱,咱们再算总账。”
“不行,吃饭的钱我付。”骆玉珠却坚持道,“王姨是我妈的前同事,也是我的长辈,我请她吃饭是应该的,不能算在其中。而且,吃饭的钱我还付得起,总不好让你出全款。”
项南听她这么说,不禁对她肃然起敬。
他知道骆玉珠没什么钱,甚至一度要靠乞讨度日。就是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骨气和原则,真是让人钦佩。
相比起来,后世很多女生严重双标,男人买车、买楼、付彩礼,情人节、七夕节、女神节,各种节日都要送礼物,少花一笔都会被吐槽。可是让她们给男生送礼物,她们却直呼男生不配。
对比起来,骆玉珠真是让项南感动。
……
中午时候,骆玉珠在厂门口等到了王姨,随后带她一起去了厂外的小吃店。
项南并没有跟着一起去。
因为走后门这种事,毕竟不光彩,因此越私密越好。骆玉珠跟王姨好歹是故交,有一份信任在。若是加上项南一个外人,本来能说的话都不好说了。
而且独力完成这件事,对骆玉珠来说,也是一次锻炼。她如果能把这条路顺利趟出来,以后就不愁没饭吃了。
因此项南没跟着掺和,只是远远的在小吃店外等消息。
约一个小时后,骆玉珠将王姨送出小吃店,随后来找项南。
“怎么样,她愿意帮忙么?”项南问道。
“嗯。”骆玉珠点点头,“王姨会帮我们约袜厂的司机师傅,今天晚上我还要请他吃顿饭。”
项南一听,并不意外。
打通商路这种事,从来就不容易。不下一番功夫,人家凭什么把钱给你赚。
“那你身上还有钱么,晚上请人家吃点好的。”项南说着,从兜里取出一沓钱来道。
他这些年身上常揣着千把块钱,虽然在后世,一千块钱并不算什么,但在七零年代,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你把钱收起来吧,我还有钱。”骆玉珠摆摆手道。
“你先拿着,给他们买点礼物,礼多人不怪。”项南塞给她二十块钱道,这笔钱在当时购买力相当不俗,买几瓶好酒,买几只鸡鸭,都不在话下。
“行,算我借你的,等以后从我分成里扣。”骆玉珠想了想,把钱接过来道。
随后她去副食品店,购买了一些礼物。
……
晚上时候,在王姨的引荐下,骆玉珠跟袜厂送货的黄师傅见了面。
这次项南同样没有参与,放手让骆玉珠去闯,成不成都看他自己的能耐。
约莫两个小时后,这段饭终于结束。
骆玉珠送走王姨、黄师傅后,开心的来找项南,“陈师傅,成了!”
“真的?怎么说的?”项南连忙问道。
“黄师傅明天到沪江送货,他答应我,会给我留一包。”骆玉珠解释道,“一包一百件,一件一块二。”
“嗯,现在尼龙袜一双能卖两块五,那一件一块二还是有赚头的。”项南点点头道,“这笔买卖做得过。”
“我准备再联系几个人,最好是销售科的,从他们那里拿货,应该能更便宜些。”骆玉珠又道,“一件一块二,价格还是有点高。”
现在一双尼龙袜,商店卖两块五。他们不可能跟商店一个价,必须得便宜便宜几毛钱才可以。
如此一来,他们一双袜子的利润,也就在一块钱左右。对半分的话,也就几毛钱。而且他们冒的风险很大,万一被抓,或者袜子被扣,那损失可就大了。
因此她想尽量多接触几个袜厂的人,最好是从销售科那儿拿货,这样才能尽量压低价格,保证自己的收益。
不然的话,折腾一遭,自己辛苦受累,赚得却不多,那就太尴尬了。
“嗯,你这么想也对,不要把鸡蛋放同一个篮子里。”项南赞同的道。
做生意最忌讳进货渠道单一,那样一旦进货渠道断了,这条商路也就随之废了。因此多拓展进货渠道,是很有必要的。
“我们先去休息,明天凌晨在这边拐角接货。”骆玉珠又道。
项南点点头。
……
他们两人随后在旁边找了个树林,在背风的低方呆了一晚上。
之所以没有去住旅馆,一是因为当时住旅馆,必须要有公家的介绍信,介绍信上面要有公章,代表是因公出差,否则恕不接待。
二是小旅馆住一晚也要一块钱,对于他们这种小本经营的小商小贩来说,也是有点负担不起的。
因此多选择在桥洞下、树林里、地窝子、破房子等将就一宿。像敲糖帮有站点可以歇脚,已经算是不错了。
项南当然在哪过夜都无所谓,他一根绳子都能当床。不过可怜骆玉珠,一个女孩子,常年在野外露宿。
就因为如此,她患上了严重的风湿病,双腿经常痛得厉害。甚至到了六十岁的时候,就必须坐轮椅了。
因此项南特地把外套脱下,给骆玉珠垫在身子
骆玉珠将项南的作为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也是非常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