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南一家在滄州待了三天,祭了祭祖,跟父老乡亲们聊了聊天,吃了吃饭,随后才依依不舍得离开滄州,前往京城。
“哎,真是没想到,十几年没回来,变化这么大。那么多老人都不见了,哎呀,我这心呐,想想还真酸得慌。”胡素花擦着眼泪道。
“是啊,没想到那么多老朋友都不见了。”赛西施也点了点头,“有的是老死的,有的是病死的,还有的是遭遇匪乱,被殺死得。连秋云都不知去哪儿了。”
秋云是滄州知县的小妾。民國之后,知县被罢官,轰出了滄州,因此秋云都不知流落何方,让她都不禁很是感慨。
“那个知府大人,贪了那么多钱,没想到最后被义和拳一刀砍了,真是活该!”德福则解气的道。
那个绰号一刀知府的滄州知府,在滄州发生拳乱时,被义和拳的人从知府衙门扽出来,一刀就给宰了。
他搜刮的那么多民脂民膏也都被乱民哄抢一空,到了什么都没剩下,可以说是恶有恶报,报应不爽。
赶了两天的路,来到京城。项南一行人先去了当年的家,就见这家早就换别人住了。
原来的独门独户,现在成了大杂院,吵吵闹闹,鸡飞狗跳。
项南当年留得那点东西,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见这院子一点当年的痕迹都没有了,项南等人也就没多停留,随后又去了靖王府。却得知靖王爷已经死了。
再一打听,原来,戊戌变法后,靖王爷本来是闭门思过的。但两年后,八国联军攻进京城,慈禧被迫带着光绪、靖王等人西行逃难。
也因为这件事,使得清廷保守派意识到不变法,不变革是不行了。再不变,朝廷就彻底亡了,因此主动开始推行新政。
靖王爷得以被重新启用。不过他终究年事已高,再加上软禁了那几年,身体、精神都受到了摧残,所以没两年就累死了。
靖王爷去世后,由他的儿子载镛继承了靖郡王的爵。不过载镛的头脑、手腕远赶不上他爹,根本当不起大事,所以只能做个闲散宗室。
现在民國了,载镛就更没用了。所幸还有些家底,因此生活不成问题。
至于靖王府的格格,十多年前也已嫁了人,嫁给了草原上的王公。用宗室女和亲,也是朝廷惯用的伎俩。
当时,靖王爷正是闭门思过,手中无权,所以只得眼睁睁看着女儿远嫁,都无法阻止。
得知这一消息后,瑞芯都大哭了一回。
没想到主仆一场,她和公主没有再见的机会了,真的是太难过了。
随后,德福又陪瑞芯回了一趟娘家。
好在瑞芯一家没出大事,毕竟他们一家都是本分的小民,低调、老实、胆小,不招灾,不惹祸。
因此虽然屡经战乱,但终究没出什么事。
见到女儿回来,他们自然也很是激动,抱着痛哭了好一回。
本来,项南是建议他们一家也搬去澳門同住的。
毕竟今后的几十年,京城都是战火连天,腥风血雨。可是瑞芯一家舍不得离开,表示就算死,也要死在家里。
对于他们这种故土难离的心情,项南虽然不支持,但是可以理解。
山海情中,涌泉村穷得都没裤子穿,百姓还是舍不得离开,还是想老死在自己家,就是这种心态。
因此,项南也不好强求,只让德福留下了二百两银子,够他们过一阵子的了。
项南等人在京城待了三天。
带孩子们逛了一下大栅栏、天坛、地坛,还远远地看了一下紫禁城。现在虽然取消帝制,但皇上一家还住在宫里,而且每年有几百万银元的津贴,所以日子过得其实还不错。
第四天,项南等人正准备离开京城,返回澳門时,德福却捧着一张报纸跑了进来,“师父,师父,您快看看报纸。”
项南结果报纸一看,就见头版标题上写着,“國民政府商业部田部长遇刺身亡,行凶者大呼其忘恩负义,应有此报!”
再看内容,原来是昨日田魁田部长带着外宾考察时,被人群中突然蹿出的刺客射殺,刺客也随即被田部长的保镖射殺。
刺客临死前高声宣布,称自己名叫卢忠,射殺田魁,是因为他忘恩负义,应有此报。
项南看完这篇报道,都不禁静默了片刻。
没想到,卢忠在宁古塔待了十几年,居然没死。而且民國之后,回到京城,居然还为早已死去的王天和尽忠,除掉叛徒田魁。
真不知道该夸他忠心可嘉好,还是该骂他愚不可及得好。
不过田魁被卢忠刺殺,这也算是罪有应得。
而且,当初田魁病得要死时,是卢忠救治得他。现在结果田魁性命的,又是卢忠。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行了,卢忠、田魁,这俩老熟人总算有结果了。”项南点头道,只可惜这次来京,没有打听到鲁正明的消息,不得不说是个遗憾。
随后一行人离开京城,再度在津门坐船返回澳門。
一转眼,又是十余年匆匆过去,乐福堂的生意越做越大,项南、德福已经是东南一带的大药商,家资亿万。
而几个孩子长大之后,也各自都成才。喜决明香江大学西医书院毕业,之后负责打理自家的生意。
喜半夏、张辛夷香江大学毕业后,却立志要效仿中山先生,投身革新。
原来南方的思潮本就先进,广洲更是革新的大本营。再加上澳門、香江随处都可以见到葡國人、英國人欺压國人的场面。
因此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要抗争,要革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赛西施、胡素花、瑞芯、张德福等人自然不干。那可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事,随时可能牺牲的。
不过项南还是劝住了他们。
“孩子们有这样的想法是对的。她们比咱们热血,比咱们有理想,有抱负,有冲劲。”他点头道,“去吧,我支持你们。”
“老头子,那多危险啊。”胡素花劝道。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项南摆手道,“咱们已经受太多屈辱了,是该让这天地重归正道了。”
因为项南在这个家一言九鼎,所以喜半夏、张辛夷最后都投身了革新。她们到广洲,参加了那里的革新队伍,
半年之后,喜半夏带着一个老熟人回到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