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
燕望欢皱起眉,立刻有了决断,同况铮道:
“你先回去,我过去看一眼。”
既是陈家的家事,又关乎到了于素秋,自不好让况铮也参与进其中,他也是清楚不该在此时露面,微微颔首后,关切道:
“若有什么事,随时差人过去通知我。”
况铮本还想留下真阳。
但燕望欢担心锦玉独自在三皇子府,还是让他跟着况铮回去。
他们分别后。
燕望欢赶往于素秋的房间,同时询问汾月:
“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外面传起了一些风言风语,关乎少夫人的身份,闹的还不小。”
汾月低垂着头,余光扫过一周,即使周围没见到有其他人在,她还是将嗓音放到了最轻。
“方才少夫人和夫人出门时,还有人当着她们的面故意讲起这些来,还相当不客气,好像是有备而来的。”
况霖年早间才被责罚。
才没几个时辰,就闹出了这样的消息来,出自谁的手笔,自然不言而喻。
“这消息他们应该早就知晓了,一直隐而不发,就是在等机会,想要对付借用于素秋的身份对付陈家。却没想出了这一桩事,他们这是打算用这一招来报复了。”
燕望欢脚步未停,心里思索着办法。
都城知晓于素秋身份的人,最多不过那么几个。
现在谣言一起。
于素秋自然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她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算多信任。之前被苏香见一挑拨,更是生出了不少的嫌隙,即使之后燕望欢有所解释,也没有增出多少亲近,反而让她更加戒备。
“陈家大少爷的正妻,是个贼匪。”
汾月一向深处去想,不由摇起了头。
“这若真的闹大了,可当如何是好?怕是少夫人”
她没把话说完。
但心里却也明白,以陈家的高门大户,自是不可能让
嫡长子娶一个贼匪为妻。
谣言若久久不能平息下去,到了最后,就只能剩下一个结果。
燕望欢赶到于素秋的房间时,恰好撞见了白芷。
她先一步迈过了门槛。
也不走的更深。
只站在门口,目光来回打量了于素秋一番,白芷单手捂唇,压了笑意,明知故问地道:
“大嫂,你不是和娘出去,为望欢买胭脂去了?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于素秋指尖一颤,手里的细针刺进了皮肉,将绣到了一半的木兰花染上了点点赤色的污痕。
她慢慢抬了眼,也不在意指腹的刺伤,只瞥了白芷一眼,满面漠然地道:
“娘临时有事,就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她此时哪还有应付白芷的心情。
说话时仍坐在原地,连身也未起,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也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大嫂罢了。”
白芷也不在意,轻笑了一声,向前迈去一步。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大嫂。”
于素秋脸色顿沉。
然而白芷却好似并未察觉到一般,正要继续说下去,耳畔忽响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这是在说什么?倒是热闹。”
女子清冷的嗓音伴随着一阵冷风,悠悠飘入白芷耳畔。
她转过身。
看清了燕望欢后。
脸上的笑意顿时增了不少。
“望欢也在来了,我正在和那就一起听听吧?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哦?”
燕望欢面露疑色,径自越过了白芷,走到了于素秋身侧。
“看来我倒是赶上好时候了。”
“那是当然。”
白芷几乎压抑不住唇角的弧度,故意提高了嗓音,道:
“听下人们说,今个在外头有人听见了一些闲话,说什么陈家的少夫人,是贼匪出身,你说这多可笑?大嫂的出身虽然不高,但怎可能是贼匪呢?这
外面的那些人,还真会胡说八道啊。”
随着她的话一字字离口,于素秋也跟着面色愈发难堪,她捏着拳头,连针尖再次刺进了皮肉当中,也没有发觉得到。
白芷瞧不清她的神情,只自顾自得继续道:
“不过这也奇怪,怎就忽然这种谣言闹起来了?莫不是真的无风不起浪,有什么我们不知晓的隐情?”
她慢慢向前。
想要走到于素秋的身侧去。
燕望欢却在此时开口,道了句:
“二嫂,那不过是些谣言罢了,信不得的。”
“望欢,这你就不知道了,有句俗话说的话,若要人不不知,除非己莫为。”白芷终于走到了桌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于素秋,她意味深长地问:“你说是不是啊?大嫂。”
于素秋沉默了半晌。
将鲜血淋漓的手藏在了袖下。
她这才抬起头。
“弟妹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何必还要拐弯抹角的。”
四目相对。
白芷没在她脸上找到心虚和惶恐,顿时有些失望。
她本以为接着这次机会,能让于素秋好生吃点苦头,将掌家的权利老老实实的交出来。
谁承想。
于素秋却满面淡然,好似根本听不懂白芷在说什么似的。
“我在说什么,大嫂你自己心里有数,何必还要故作不懂,再问我一遍。”
白芷轻哼了一声。
找不出什么端倪来,她也知晓此时还什么确实的证据,不过是一些风言风语,短时间内还当不成什么真。
但她气不顺,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燕望欢却先一步开了口。
“二嫂挂念大嫂固然是好,不过最近乱事太多,那些风言风语传出来,指不定就有什么阴谋陷害藏在背后,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燕望欢摆明了是要息事宁人。
白芷张了张嘴,说不过她们两个,只能闷了气,在转身离去前,冷言冷语地道
了句:
“一个贼匪,却是陈家大少爷,也是大况将军的正妻?当真可笑至极啊!”
她刻意扬了嗓音。
连走过的下人都能将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于素秋。
燕望欢让汾月去关了门,又道:
“大嫂”
她话还没说完,于素秋已然起身,毫不客气地道:
“我有些累了,就不多招待你。”
于素秋摆明不想和燕望欢多聊,虽放在有白芷在时,她表现的毫不在意的模样,然而心头却压着一股火,以及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惶然。
若她的身份暴露。
岂止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甚至还会给陈家带来灭顶之灾。
光是一想,于素秋就感到一阵抑不住的窒息。
燕望欢低叹一声,望着于素秋的背影,她缓缓道:
“大嫂,陈家势大,周围定然有不少眼睛在看着,你的身份并非什么秘密,但那些人借机发难,确实是有我的缘故。”
于素秋的身形一僵。
拳头捏的更紧,她似想要回过头,但鞋尖才一顿,又强行克制住了这番念头。
燕望欢也不多留,临出门前,她又道:
“此事,既因我而起,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还请大嫂放宽心,我定然能让大嫂继续安心留在这里。”
房门开合。
很快再也没了动静。
房间里只剩下了于素秋,她仍站在原地,如同化为了一块顽石一般。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敲门声再次响起。
婢女迈进门,似察觉到了不对,她不敢惹出大动静来,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前,换掉了冷掉的茶。
她正要轻声退离,又仿若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轻声道:
“少夫人,方才有人交给门房一封信,说是老家的人给您送来的。”
“老家?”
于素秋一愣。
她这种寥落的出身,
血脉亲人死都已经死光了,还哪有什么老家?
“你直接扔掉”
话说到一半。
于素秋蓦然一惊,她猛地转过身,竟大步走向了婢女,然后一把夺过了信。
信封单薄。
从材质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平庸的很。
但于素秋却深深喘了口气,将信牢牢捏在掌心,她道:
“你可以出去了,这封信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明白吗?”
“是。”
婢女应了一声。
也不敢多话,连忙低着头赶了出去。
房间内又只剩下于素秋一人,她皱紧着眉,以一种极为疑惑的目光注视着手里的信封。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
才慢慢拆开了信。
然当看清里面写的内容时,于素秋面色骤变。
“瞧少夫人的模样,可不大好。”
汾月加快脚步,跟在燕望欢身侧,她面带忧色,低声问:
“主子,少夫人可是会相信你的解释?”
燕望欢摇了摇头,似正在思索着什么,汾月看她不语,再次道了句:
“况霖年他们的反击,来的倒真是及时,可见他们真是被气坏了,居然都将主意打到了少夫人这里。”
“于素秋的身份,是一张很好用的牌,若真是被她等到了机会,陈家可是得吃苦头。”
燕望欢接了一片随风坠落的残叶,脉络沿着根部生长,分支无数,却条条清晰。
她出了一会儿神,又道:
“但这次却用来挑拨我和陈家的关系,皇后居然能舍得。”
“他们属实恨毒了主子。”
汾月忧虑更甚,一想到那些即将到来的刀光剑影,她就更加坚定了要护着燕望欢的心思。
无论如何。
她都要让燕望欢平安无事。
暗暗算了下时辰,汾月寒声道:
“主子,此时距离婚期已经不到半月了,若皇后铁了心不想让你和殿下成婚,那我们这段时日,定然是好过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