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陈夫人一直等在正厅,虽得了通报,但没见到燕望欢归来,她还是满心的不安稳。
直到瞧见了他们的影子。
她才长出了一口气,紧着迎上前,道:
“望欢,可被吓着了?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曹家的姑娘,怎还跑到我们家里来耀武扬威的?”
见陈夫人满眼担忧,燕望欢的心底也生出不少感怀,连忙柔声安慰道:
“娘,只是一点误会而已,我并无什么。”
“曹家那姑娘,向来是个厉害的性子。”
陈夫人携了燕望欢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确定燕望欢平安无事,才算暂缓下一口气。
“御史大夫想让曹娆嫁给三皇子,却被三皇子直接拒绝。曹娆那姑娘心高气傲的,哪里能受得了这份委屈,但又得罪不起三皇子,于是就来我们家里,找望欢来出气了。”
陈元北在一旁插了话。
一提到曹娆。
他也是一副心气不顺的模样。
显然也被今天这闹得一出,烦的不行。
陈夫人听得眉头紧皱,担心燕望欢受了曹娆的欺辱,紧着安慰道:
“望欢,御史大夫虽然能耐,但我们陈家,也不怕了她,你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
“娘,你且放宽心就好,区区一个曹娆而已,哪有本事欺负了我们望欢?”
陈元北凑上前,同燕望欢并肩而立,又道:
“况且,不是还有我和三皇子呢。”
他的嗓音,有微不可查的一顿。
唇角的笑意,也略僵了半刻。
但陈夫人并未注意到,只含笑瞪了陈元北一眼,斥道:
“就是有你,我才不放心呢。”
“娘你这话说的。”陈元北轻哼一声,做出一副不服气的神态,提高了嗓音道:“我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哪里还能让望欢在我身边受了欺负?真若是有
了意外,我就是豁出性命,也会保护她的。”
“满嘴的胡言乱语!”
陈夫人拍了陈元北一巴掌,虽不算重,但却极为脆响。
他顿时“哎呦”一声。
身体一歪,陈元北倚向燕望欢,拽住她袖口的一块布料,不依不饶地道:
“望欢,你瞧娘亲,这你贵重的女儿一回来,我这个当儿子的,比路边的蒲草都不如了。”
他这话惹的陈夫人及一旁伺候的下人,都忍不住笑了。
燕望欢亦柔了眉眼。
知陈元北是故意帮她打岔。
她顺势搀了他,道:
“哪里的话,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晓,娘最疼的就是四哥了。”
“说打就打的,还疼我呢?”陈元北轻哼了一声,抬起被陈夫人拍过的手,送到燕望欢眼底,道:“看我这手背,都起红了!”
“就你最娇气。”
被陈元北这么一胡闹,陈夫人心里的担忧已好了不少,她笑瞪过去一眼,又道:
“得了,等下让厨房,给你送一盅鸽子汤过去,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陈元北咧了咧嘴。
向着燕望欢一挑眉,他低声道:
“一起喝。”
“好。”
燕望欢微微颔首,临离去前,她又好似忽想起什么般,同陈夫人道:
“娘,此事虽过,但后面还存着不少麻烦,御史大夫落了颜面,也不知是否会对陈家生出嫌隙,还请最近让爹多多小心。”
“你放心。”
陈夫人唇角噙笑,再次开口时,眼底已显出一抹傲然之气。
“你爹在朝堂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莫说如何这不过是一桩儿女私情的小事,即使御史大夫真心存了怨气,也拿不得我陈家如何!”
她话里话外。
底气十足。
显然对御史大夫,没有半分的畏怯。
陈夫人的维护和自信,都没有半分迟疑。
倒是让燕望欢都
有些惊讶。
“那就,谢过娘了。”
“我是你娘,能为子女做些什么,是当娘的盼望。”陈夫人低叹一声,望向燕望欢的眼神当中,尽是慈爱,“你若真的谢我,日后就莫要在同我这般客气。”
“是。”
燕望欢垂了眼,低低应了一声。
“娘,你歇着吧,我和望欢去三哥那里喝鸽子汤了。”
陈元北告了一声,牵起燕望欢的袖口,带她离了正厅。
等到出了正厅。
他瞥着燕望欢的脸色,到底还是犹犹豫豫地松了手。
分明只是一块布料。
却因穿在了燕望欢身上,沾了些许冷香气,变得无比稀罕起来。
陈元北心里飘着不少乱七八糟的想法。
连何时踏进了西院,都未曾注意到。
要不是燕望欢伸手扶了一把。
他都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跟头。
陈慕白听见动静,瞥过一眼,想陈元北这般狼狈,也不多在意,只动手翻了一页书,轻声道:
“闹事,都解决完了?”
陈元北差点在燕望欢面前出了丑,本就正处在无措当中,一听了这话,连忙顺势接了下去。
“你都不知晓,那曹娆疯疯癫癫的,非要向望欢来要个说法。”
他快步上前,坐到桌前,随手拿了一空茶杯,道:
“拒绝她的分明是三皇子,我们家望欢还未出阁,就已经被她盯上,这若是真进了门,指不定有多少麻烦在身上。”
“既要嫁给三皇子,自要承担的多一些,再者那些麻烦,于望欢而言,并非什么大麻烦。”
陈慕白这才放了书,抬眸望向燕望欢,道:
“此事,你应该不打算只是如此吧?”
见他手边的茶盏已空。
燕望欢拎起茶壶,为陈慕白重新倒满了热茶。
“三哥睿智,望欢自然瞒不过你。”
“怎不给我倒茶?”
陈元北看的眼酸,
指尖加重了几分力,点起了杯盏的边缘。
见他一脸憋闷。
燕望欢又连忙为他倒了茶,笑道:
“哪里敢忘记了四哥?”
“这谁知晓?”陈元北抬眸望她,语气仍酸溜溜的,“我又不是三哥,没你们那些静心养神的好趣味,自然不讨望欢的喜欢。”
燕望欢忍俊不禁,干脆将整个茶壶都送到陈元北手边。
“酸话,自己倒。”
“讲句真的都不行。”
陈元北撇着嘴,眸底却噙着一抹淡笑。
他又拿了一方杯盏。
倒好热茶。
送给了燕望欢。
“不过谁让望欢了不得,我来给你倒茶,你也莫要再照看三哥了,他也并非没人伺候,快坐下歇一会儿。”
陈元北把话说完。
还不忘扬起眉,向着陈慕白瞪过去一眼。
陈慕白懒得理会他这番幼稚的举止,摆上棋盘,道:
“下棋?”
“好。”
燕望欢自然应允。
她今日略有些浮躁,连落下的棋子都较平常险了些。
陈慕白垂眸打量着棋局,淡淡道:
“明安暗险,可当如何去解?”
燕望欢指尖一顿,“若化敌为友,不知能算是个好法子?”
“退避三舍,为下策,釜底抽薪,为中策。”陈慕白这才着重看了燕望欢一眼,眼底难得流出一抹讶然来,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化敌为友,这下下策,倒是我小看你了。”
陈慕白竟会出口夸赞人?
这还真是新鲜。
连陈元北都听得一怔,禁不住凑到燕望欢身前,跟着继续听了下去。
燕望欢眼睫颤了颤,道:
“还不一定能成,不过是个想法罢了。”
“但若能成,岂不止是化敌为友,乃得了个大助力。”
陈慕白落下一子,视线扫过陈元北,他略加重了一分语气,道:
“三皇子得你真心,倒是他的好运气。”
陈元
北面色一僵。
不愿在继续听得这般话题,他清了清嗓子,道:
“这棋艺,如此磨蹭又烦忧,我当真不善,也辛苦你们能坐的安稳。”
“你不喜欢,就自己找点乐子,何苦在这里守着我们?”
陈慕白也并未再提起方才,但对陈元北,也没有更多一个眼神赏赐过去。
燕望欢抄起话本子,向着陈元北递了过去。
“若是无聊的话,就拿这打发些空闲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需你用这个来哄我。”
陈元北嘴里告着不满,但还是接过了话本子,随手翻看了两页,才发觉到这曾是他来陈慕白这里时,所看过的一本。
他百无聊赖。
瞥见汾月垂首站在一旁,而从胡已不在附近,他靠过去些,压低了嗓音,轻声去问:
“汾月,你方才在信笺上写的,可还盼着灵验?”
汾月本就心气不顺,听了陈元北的话,更是满眼不忿地瞪过去一眼,反问道:
“四少爷对奴婢这般好办,怎不先说一说,少爷都写了些什么?”
“我?”
陈元北迟疑了下,偷望过了燕望欢一眼,笑道:
“我可不喜欢那些儿女情长的东西,不过若是我要娶,也定是要娶才色兼备,又气度不凡的绝色美人!”
“是吗?”
汾月嗤笑了一声,没好气地嘀咕:
“可不能是才色兼备,又气度不凡的绝色美人,还得再加一条。”
“加上什么?”陈元北摸着下巴,兴致勃勃地问:“你说出来,我会好生考虑着的。”
“若非双眼没疾,哪里能嫁给你。”
陈元北这才反应过来,知汾月是在嘲弄他,顿时一脸委屈地道:
“你这姑娘,我好心关心你,你倒是这番凶悍的。”
汾月正想反口。
耳畔忽然传来女子怯怯的呼唤声。
“少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