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期期艾艾的哭声响彻整个二楼。
她单薄的身躯不停颤抖着。
仔细去听,甚至能闻得她牙关打战的脆音。
况天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神情嘲弄,仿若是在瞧着什么俯跪在地上,比尘埃还要低贱的蝼蚁一般。
而跟在他身边之人,亦没有谁敢出言帮衬上一句。
女子眼里的期待,如同暴露在夜风当中的烛火一般,短短一瞬过去,就彻底熄灭了个干净。
没谁能救得了她。
想要活下去。
保住性命。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一片沉寂间。
女子紧闭双眼,将颤抖个不停的双手,缓缓触上腰带。
与此同时。
两行清泪滑过了她苍白的面庞,延出一片绝望来。
在女子的外衫,堪堪将要落地时,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忽然响起。
“还真是巧了,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二殿下。”
帷幔晃动。
从后方走出一俊郎男子。
墨发只用一根蓝色发带束起,坠的极松,几根散落下来的发垂在鬓角,乍一瞧颇有些散漫。然他相貌生的好,唇角又噙着一抹讨喜的笑,怎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就连随在况天工身侧之人,看见他的第一眼,都下意识在心里暗赞了一声“风流倜傥”。
“陈元北?”
况天工皱起眉,被扰了兴致,他心里颇为不快,落向陈元北的眼神,更是带了几分嫌恶的冷意。
“你怎么在这?”
“只是过来走走,顺便喝杯酒,谁知晓竟听见了二殿下的声音,于是就前来拜见。”
陈元北一拱手,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笑,然而当他视线划过况天工,又继而移向一旁时,眼底只剩一片森然。
“你何时这般有规矩了?”
眼前有旁的热闹可以看,况天工也懒得理会陈元北,直接摆了摆手,道:
“行了,你走吧。”
听到他让陈元北离去,一旁做白衣打扮,手
执羽毛扇,留着一副山羊胡的谋臣,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在开口之前,陈元北已率先道:
“不知殿下这是在玩什么?”
他缓缓上前一步,眸光扫过一旁捂着衣襟,正在低声抽泣的女子,再次开口道:
“可否…让我也瞧个新鲜?”
“哦?”
况天工眼底露出一抹讶然之色,不过很块,他瞥了一眼那女子,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咧开嘴笑了。
“陈四公子都开了口,还哪里能不行?”
好似忽然间变了个人一般。
况天工向着陈元北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在他欲要动身迈步之前,况天工忽然又道:
“只是这贱婢实在有些不听话,我看的烦心得紧,就麻烦陈四公子,帮忙我教训这贱婢一番了。”
陈元北眼神一锐,面上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下去,连嗓音都跟着低沉了不少。
“二皇子,想要如何教训她?”
“让我想想…”
况天工摸着下巴,脑袋里面过了无数个主意,又被他一一否决掉。
寻常的教训,可没办法让他找乐子。
得寻一个,既让陈元北感到羞辱,也可好好教训一番这贱人的好主意。
察觉出了况天工的念头,山羊胡谋士眼珠一转,凑到前去,悄悄嘀咕了两声。
况天工眼睛一亮。
向着山羊胡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他望着陈元北,笑的颇有些意味深长。
“听说陈四少,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手底下还是有点笔墨功夫的,不去展出来看看,也看让我见识一番?”
陈元北本就同况天工相处不来,听到这一番话,更是满心的恼怒。
他吟诗作画,讲究的就是随心自在,可不想被逼着画着什么出来,来愉悦这些人。
若换成平常。
陈元北定不会如况天工的愿。
但此时…
他看了一眼俯跪在地上,正瑟瑟
发抖的女子,不由暗叹了一声。
“二殿下想看什么?”陈元北抚着掌,笑的有些艰难,道:“我自当尽心竭力。”
“就画一副花鸟图吧。”
况天工思虑片刻,重重拍了两下陈元北的肩头,意味深长地道:
“花鸟配美人,乃上上佳!”
“是。”
陈元北微微颔首,向着一旁早已彻底傻眼的掌柜道:
“还不取宣纸狼毫来?”
掌柜这才回过神,哆哆嗦嗦地抹了一把冷汗,正想按着吩咐离去,就听况天工道:
“取什么宣纸?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陈元北皱起眉,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却在下一刻,就被彻底做了实。
“这白白净净的小美人,是多干净的一张纸,正好够陈四少用了。”
况天工走到女子身侧,抓住她的长发,向上重重一扯。
随着一声痛呼。
女子被迫抬起头。
露出一张娇美动人的面庞。
她的模样算不上顶好,却带着一阵讨人怜惜的弱态,一双眼眸水光盈盈,更显出了几分羸弱。
“等她脱光了衣服,陈四少就可以尽情挥洒才情了,莫忘了再提上你的名字,也好让百姓们,多了解一番四少!”
况天工狂笑不止。
跟着他而来的那些人,也都一起哄笑出声。
只留
“二殿下…”
陈元北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住怒火,它寒声问:
“敢问这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
况天工一愣,将女子向前一推,手指着她,一字一顿地道:
“我让你,在她的身上画!”
随着他陡然沉下的面色。
周遭的氛围,在一瞬间凝成一潭死水。
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连喘息声都被压到了极致,生怕引出半点动静来。
见陈元北满面沉凝,更是盯着女子久久不语,况天工嗤笑一声,
懒得再做遮掩,他一脸嘲弄地道:
“想学况铮,也来一遭英雄救美是吧?真是可笑至极!”
陈元北早同他渐行渐远。
这时忽然出现,还主动前来攀谈。
莫不是真当况天工,是个蠢笨到连陈元北另有目的都看不出来?
“陈元北,你以为你是谁?”
况天工抬起眼皮,一副将陈元北尽数看透了的姿态。
尤是看到陈元北铁青的面色。
他心情顿时更好。
“你不是想要救她吗?”
况天工一脚踩上女子的背,迫使她趴在地上,一头长发已尽数凌乱,只能隐隐见得一双含满泪水的眼眸。
“那我今日,就偏偏不让你如愿!”
他大手一挥。
吩咐着将女子的衣裳扒干净。
旁人不敢不从。
山羊胡第一个踏上前,不顾响在耳畔的哀鸣声,一把拽掉了女子的外衫。
她奋力挣扎。
双手紧紧抓着外衫的一角。
然而这点气力,实在是杯水车薪。
山羊胡反手给了女子一耳光,夺过外衫,用力丢到一旁,口里则是怒道:
“我们家殿下这么对你,是你祖上积德,你不磕头谢恩也就罢了,还哭哭啼啼的,摆个什么样子?!”
他啐了一口。
转头就对况天工赔起了笑。
“殿下,就只是将她丢出去吗?”
况天工看他一脸的贼相,似乎明白过了什么。
“既然陈四公子这么喜欢她的话”
故意拖长了嗓音,况天工又道:
“那就在她的身上,刻满四公子的名字吧!”
陈元北一怔。
他的出现,不仅没能拯救这名女子。
反而将她推向了更深的绝望当中。
山羊胡抽出匕首,狞笑着比划在女子的眼前,似乎正在挑选着合适下手的位置。
女子瞪大了眼。
眼泪都已经流干。
她哭不出来了。
只能彻底放弃希望。
眼看着山羊胡就要刺下匕首,一道清冷
的嗓音忽然前来。
“这是在做什么?还真够热闹的。”
一袭清风悠悠吹来。
帷幔被掀起一角。
露出燕望欢满怀笑意的眼眸。
“望欢也来了?”
况天工神情顿变,也不顾陈元北和女子了,他上前两步,含笑打量燕望欢一番,道:
“望欢今日,当真是颇为清爽,既典雅素气,也不会落了俗套,果然了得。”
他同燕望欢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然而话里话外。
却都亲近的不得了。
燕望欢用眼神阻住想要开口的陈元北,继续同况天工道:
“难得有了空闲,就和四哥出来逛上一逛,只是方才走失,此时才找来这里。可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是在教训一个贱婢罢了。”
况天工摆了摆手,全然一副毫无在意的模样。
“倒是哭的怪叫人心疼的。”
燕望欢低低叹息一声,露出一副不适应的神情,道:
“二殿下,你们方才所说,我也听到了一二。这女子冒犯了殿下,受罚无过,只是若真扒光了丢出去,对殿下的风评也不好。”
她轻声劝慰着。
语气轻柔而低缓。
让况天工不由自主就沉溺其中。
“望欢说的有道理。”
“殿下胸怀广阔,有仁德之名在百姓间广为流传,为一个小丫头大动肝火,伤了身子,哪里能行。”
燕望欢微微一笑,不等况天工想好,就又开口道:
“至于我这兄长”
视线和陈元北相对。
他率先转过头,眼底闪过一丝低落之色。
燕望欢倒没同他说些什么,只再次跟着况天工道:
“兄长鲁莽,还请二殿下莫要见怪。”
“我怎么能记怪你的兄长。”
况天工朗笑一声,被燕望欢如此一说,他心里面顿时畅快了不少。
倒了一杯酒送到燕望欢面前。
他笑道:
“来!陪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