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燕望欢开口拒绝。
陈元北已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笑着同况天工道:
“二殿下日理万机,忙的都是关乎大况的国事,哪能让殿下抽出空闲来陪望欢?”
“哦?”况天工睨他一眼,面上露出一抹清晰的不悦之色,“陈元北,你何时这般关心本殿下了?”
“我对殿下,可是一直崇敬的很,从未有过半分不敬。”陈元北勾唇一笑,又道:“况且,我家望欢怕生,还是不多叨扰殿下了。”
“你这亲倒是认的颇快。”
况天工冷哼一声。
对于陈元北的不懂事,显然很是恼怒。
然他的不虞都写在了脸上,陈元北仍好似瞧不见一般,仍自顾自地道:
“望欢是我妹妹,我们血脉相连,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自然一见如故。”
察觉到这边气氛不对,况书温连忙赶上前,笑问道:
“这是在聊什么呢?”
况天工背负双手,余光扫过陈元北,道:
“我想要带望欢逛一逛府邸,陈元北却在这里推三阻四,可是好不给我这个二皇子面子。”
“陈元北,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况书温沉了脸,故意提高了嗓音,道:“二皇兄要带望欢姑娘参观府邸,是她的福气,多少人都得不到这番殊荣,你却在这里推三阻四,可是太不懂事了一些!”
况书温向来和况天工沆瀣一气。
亦不是什么好东西。
能说出这番论调,陈元北也不意外。
但被他们两个人盯着,他心里颇有些暗暗焦急。
况天工何曾是个良善好心之辈了?
他对燕望欢,不定怀着什么肮脏的心思。
让她和况天工这等满脑子秽物之人单独相处。
陈元北如何能放心的下?
他面有凝色,正欲再次开口拒绝。
况书温却抢先道:
“陈元北,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二皇兄在和望欢姑娘说话,何时有
你开口替她回话的份儿了?”
他加重语气。
眼底尽是警告。
陈元北虽为陈家中人,但同那两个争气的兄长不同,可是个每日玩乐的纨绔主儿。
况书温虽对他心有忌惮,却也并非到了不敢罪,连句重话都说不得程度。
陈元北面色铁青。
却也知轻重,不敢再随意开口。
况天工见他这副模样,嗤笑一声,又同燕望欢道:
“望欢,为了给你接风,我可是专门从靖楚请了两个厨子过来,他们做的点心颇为新奇,你定从未吃过,今个可要尝个鲜!”
靖楚的厨子?
尝鲜?
况天工这话一入耳,汾月的面色顿时颇有些古怪。
靖楚最好的一切,都被楚玉捧着求着送到了燕望欢的面前。
她却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又怎会在意况天工府里这两个厨子?
“谢过二皇子。”燕望欢先轻声道了谢,之后又道:“不过我身子不好,很多东西都无福消受,只能谢过二殿下这番美意了。”
“没关系。”
况天工听不出她拒绝,又不依不饶地上前一步,再次道:
“我府里的厨子擅做药膳,味道极好不说,还能为你调养身体,这番心意,望欢可万万不能拒绝啊。”
他的嗓音当中,已然带上了几分威胁。
听得陈元北眉头皱的更紧。
他不知况天工是对燕望欢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还是因她将要嫁给况铮,才恼羞成怒闹出这一场面来。
但无论如何。
他都不能让燕望欢和况天工单独相处。
然而陈元北还未来得及出声,况书温侧过一步,挡在他的身前,眼里满是警告。
而况天工也在同时,再次开了口:
“难道望欢,连这份薄面都不愿意给我?”
他冷下脸。
故意给燕望欢施压。
然而况天工未等到燕望欢的屈从,倒先听得另一道嗓音入耳。
“二皇兄这是在望欢
聊些什么?我可否,能跟着一同听上一听?”
也不知何时,况铮走到燕望欢身侧,同她衣袂相抵,说不出的亲密无间。
他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眼底却尽是冷凝。
“三弟。”
况天工皱起眉,暗骂况铮来的太过及时,毁掉了他的安排。
再晚上片刻。
燕望欢可就要答应他了。
“我不过是邀请望欢参观府邸罢了。”况天工背负双手,冷冷瞥了况铮一眼,道:“望欢还未入门,三弟看她倒是紧的很,连一眼都不舍得放松。”
他言中带刺。
脸上的阴鸷和不虞,叫周遭的宾客,都下意识放轻了声响,生怕一个不注意,得了况天工的怒火烧身。
然而况天工能叫其他人畏惧。
却只得况铮一笑。
“望欢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又是我心悦之人,我自是关切她,更恨不得将成亲之日提的更前一些。”
他垂眸望向燕望欢,眼底的缱绻,丝毫不做遮掩。
这般清晰外露的爱意。
倒是让陈元北看的一愣。
他只知赐婚。
却不晓得况铮和燕望欢之间,竟真有这般深厚的情谊。
况天工哪有过被当着这些人的面,下不来台的经历。
心里的怒气,早积累到了极限。
然而此时,就连况书温都低下了头,未继续帮他对付况铮。
“好!”
况天工气笑了,道:
“那我就提前祝福三弟了!”
“谢过二皇兄。”
况铮亦回礼道谢,等况天工带着满身怒气地转身离去,他又看向陈元北,道:
“方才,多谢元北兄维护望欢。”
“三殿下无需如此。”
陈元北摇了摇头,道:
“望欢是我妹妹,我护着她,是理所应当。”
连他自己都未发觉,被略略加重的尾音。
况铮却皱起了眉。
着重打量了陈元北一番,他同燕望欢说道:
“望欢,近些日子事忙,我一直未得空前往陈
府拜访,想着明日过去见一见陈尚书及陈夫人,你帮我转告一声,莫要唐突了。”
“好。”燕望欢微微颔首,瞥过带着浅笑的一眼,道:“我等你。”
况铮柔了眉眼。
指尖悄悄贴过她的小指。
这动作极为隐秘,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察觉到这份藏在暗处的心意。
宴席将要开始。
有美貌女子手捧托盘,袅袅而来。
已有不少人将目光投注到燕望欢和况铮身边。
为了不太过惹眼。
燕望欢率先入了席,又同况铮低声道:
“去吧。”
“好。”
况铮虽然离去,然而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落在燕望欢的身上。
如此几次。
陈元北自然注意的到。
他的心思顿时起了飘忽。
连那些伴着香气,迎风而舞的美娇娘,都再没了吸引力。
“望欢。”
陈元北端着酒杯,悄悄凑到燕望欢身侧,低声问:
“你同三皇子,是如何相识的?”
他并没有去问燕望欢,为何会同况铮这般熟络,好似已认识了许多年一般。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桩隐秘。
但有些好奇。
终究还是消失不掉。
陈元北紧盯着燕望欢,不想错过她丝毫神情变化。
“说来也是巧合。”燕望欢捧着热茶,抿了一口后,才道:“我在曾经住的地方的门口,遇见了况铮。”
陈元北一愣,“就这么简单?”
他设想了不少的恩怨情仇。
却没想到。
如此的简单。
“你以为多复杂?”燕望欢扬起眉,躲过舞女拂过她面颊的衣袖,反问道:“难道相遇,就一定得有些什么事端才行?”
“可是我们”
陈元北张了张嘴,想到之前和燕望欢的初遇,不由面色发僵。
那可不算什么值得提起的过往。
他鬼鬼祟祟蹲在自家后门口不说。
还翻墙摔了一身的泥。
想想就狼狈的紧。
一杯热茶入腹
。
燕望欢又倒了温酒执在掌心。
“我第一次见到况铮时,并不知晓他的身份,只瞧得他长得好看,同画卷里的小金童似的。”
她的嗓音极轻。
落在陈元北的耳中,恰似一阵难以捕捉的清风。
让他的心,跟着荡起一片涟漪。
“三皇子的长相是好。”陈元北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水,再次吐出口的嗓音,也变得有些艰涩,“莫说是一众皇子,就是整个大况,怕是也挑不出比三皇子模样更为出众的男子了。”
他自认品貌皆优。
然而到了况铮面前,却自惭形秽。
“他与旁人不同,并未单因容貌这一点。”
燕望欢望着正在起舞的四名绝色女子,轻声道:
“总有一日,你遇见一个心仪之人,也就明白了。”
“怎还轮到妹妹指点起兄长来了?”陈元北又倒满了酒杯,跟着燕望欢的视线,瞧向了那几个女子,“这天下美人何其多?我何苦要把缰绳拴在脖子上,讨着苦吃,连个自在都没有了。”
他边说着话。
边尽力控制着目光,将更多的注意投到那些舞女的身上。
虽连她们的模样都未瞧清楚。
但总归。
是稍稍分出了些心去。
燕望欢也未去反驳陈元北的话,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谁都无权去指点阻挠。
在遇见况铮之前。
她也从未想过。
这一生还能与谁携手同行。
一舞落罢。
众人的心思,大多都不在其上。
因此也只得了稀稀落落的赞扬声。
况天工却看得颇为尽兴。
这几个美人。
可是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寻到,又被仔细调教过不少日子,不管是模样还是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丝毫不输给庆帝送给况铮那几个女子。
况天工满心得意,饮下一杯身侧美婢倒好的美酒,他将视线投向况铮,问:
“三弟,我府里的这几个美人儿,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