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一共也没多少户人家。
才不过一天时间。
就都知晓了燕望欢和况铮的存在。
也有不少人揣着好奇,来王家想要看他们一眼。
然一瞧见燕望欢和况铮的模样。
这些人都是傻了眼。
穷乡僻壤之地,哪里有如他们这般模样的人。
一连七日的时间。
王家的门槛,都被磨平了几分。
王婶被逼的不得已,只能白日里也关紧了大门,生怕再有人过来看热闹。
才打发走了前来闲聊探信儿的,王婶回头望向燕望欢,拍了拍胸口,颇为无奈地道:
“这地方小,难得遇见一桩新鲜事,你莫要在意,多担待一些。”
燕望欢笑了笑,也没多在意。
正在院子里做木工活儿的王叔抬起头,将半成品的木料放在一旁,笑着接了句话:
“况小哥和望欢姑娘模样都好,又一未娶一未嫁的,村里面那些大姑娘小伙子,自是瞧他们眼热,巴不得过来亲近一些。”
“那是自然!”
知晓外头的人,都在夸赞着燕望欢和况铮,王婶也跟着与有荣焉。
“不过他们家的那些姑娘小子,可配不上况小哥和望欢,也就在心里面,能想上一想了。”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王叔拿起布巾抹了把汗,对着王婶狡黠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但感情这回事,不到最后,谁都不确定到底是个怎么样子。当初不也没人,看好我们两个吗?他们都说我娶不到你,结果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说的眉飞色舞。
眉眼之间的欢喜一如曾经。
竟好似回了,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娶到王婶那刻一般。
王婶羞恼般的瞪了王叔一眼,面颊隐隐有些泛红。
“当初还不是你最鬼,跟我说的天花乱坠的,我也就真信了你的歪道理。我出嫁那一天,可是差一点,就
把我爹给气死了!”
她语气凶的很,唇角却向上挑着。
话音一落。
又去同燕望欢道:
“望欢,婶子跟你说,这油嘴滑舌的男人啊,最是要不得。”
燕望欢过去倒了杯凉茶,送到王叔面前,之后才含笑道:
“旁的女子一生所求,不过就是像王叔和王婶一般,恩爱美满,互相扶持。”
“什么恩爱?”王婶的脸更红了,嘴角却是咧的合不拢,“你这小姑娘,嘴也太甜了点,总是说这些好听的。”
“瞧给你乐的。”
王叔一口气喝干了茶,燕望欢伸手接过空碗,又道:
“看到现在的王叔王婶,我都羡慕的很呢。”
她说的话不仅讨王婶欢心。
语气又颇为诚恳。
隐隐之间,还有几分感慨之意。
王婶想起燕望欢之前讲过,有关于他娘亲的事,心头顿时更生出几分怜惜。
这般好的姑娘。
为何落个如此多舛的命途?
“望欢你可莫要学我,过这穷苦的日子。”
王婶握了燕望欢的手,轻拍了两下,道:
“凭你这相貌气度,我看嫁个王孙贵族,享尽荣华富贵,都不成问题。”
“王孙贵族”
燕望欢沉默半晌,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再继续说下去。
王婶张了张嘴,本想继续再说些什么。
但就在此时。
院门再次被从外敲响。
“又来了!”
王婶没好气的念叨了一声,走到门前,也不急着开口,只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正忙着做活呢,院子里面都是灰,不能走人,晚点再来吧!”
她已经用同样的借口,打发走了不少人。
这次也是说完话,就打算回去继续和燕望欢闲聊。
然而这一次,大门外的客人却并未离去,而是以不输王婶的嗓门,喊道:
“王姐,是我啊!大白天的你关门做什么?我是
来找你的。”
这嗓音熟的很。
王婶看了燕望欢一眼,长长叹了口气,道:
“隔壁住了十几年的邻居,叫张秀,你喊她张姨就行。”
都是老熟人。
又一直待在门口不走。
王婶也没办法,只能过去打开了门。
大门才被推开一条缝隙。
张秀便迫不及待的挤进了门,一见到燕望欢,她顿时眼睛一亮,急忙道:
“望欢姑娘,幸好你在这,不然我就要到处找你了!”
她一进门就变了脸。
之前还嚷嚷着,是找王婶。
结果一转头的功夫,就奔着燕望欢冲了过来。
连王婶都是一愣。
她紧忙跟上前,挡住燕望欢和张秀之间,没好气地道:
“你这是做什么?别吓着我们家望欢!”
“什么就你们家望欢了?”张秀横过去一眼,撇了撇嘴,道:“借住在你们这里,就变成你们家的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哎你”
王婶到底没拦住张秀。
她冲到燕望欢身边,上下来回打量了她一圈,越看越是满意。
这姑娘的模样和气质,落到这小山村里,就同掉进了鸡窝的凤凰,怎看怎打眼。
“望欢姑娘,之前都没机会同你好好说几句话,我隔壁的,你叫我张姨啊!”
张秀不等燕望欢回话,一把拽住她的手。
见她手掌纤细小巧,摸起来更是柔若无骨,张秀忍不住摇起头,一脸感慨地道:
“到底是好人家出身的姑娘,这手摸起来,都和软缎子似的!比我们这些庄稼人,强不知道哪里去了。”
燕望欢笑了笑,没有应声。
也无需她答什么话。
张秀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
“对了,你哥呢?”
她这一次来,并非是奔着燕望欢。
视线急着来回在院子里面搜寻,却未找见况铮的影子。
“他和我家王木上山了。”
王婶拍掉张秀的手,又白了她一眼,道:“今个下了雨,他们上山去采蘑菇了,准备回来蒸点包子吃。”
张秀点点头,没能得见况铮,她颇有些失望,但还是转了头,同王婶道:
“我三娘舅家里,有个姑娘,今年正好十六岁,那模样长得”
声音一顿。
她瞧了燕望欢一眼,才又笑道:
“也就比望欢,稍稍差那么一点吧!”
“比我们望欢差一点?”王婶一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少闹了,你说那姑娘我也不是没见过,比我们望欢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还想给况小哥做媒?你怕不是昏了头!”
“什么昏了头?”
张秀被王婶笑得有些不悦,也提高了嗓音,道:
“这感情的事儿,谁都说不准,万一那人家就是看对眼了?总得先见一面,才能确定成不成吧?”
“之前听况小哥说,他都有心上人了!”
“有心上人能算什么?那他们不是没成吗?”
她们两个三言两句的。
竟是吵做了一团。
王叔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耳朵生疼,他偷偷向着燕望欢招了招手,等她走过去,才从袖口里面,摸出一小包银丝糖。
“之前他们去城里时,王木托人带回来的,他一直舍不得吃,特地让我给你。”
“还是留给王木哥吧。”
燕望欢正要推拒,王叔已经将糖塞给了她,笑道:
“一包糖而已,等下次村里面有人进城,再让他们帮忙带一包就是了!”
“进城?”燕望欢眉头微皱,但很快整了面色,顺口般问了句:“村里面的人,何时进城?”
“我们这地偏僻,路也不太好走,平常都是一个月才去一次城里面的。”
王叔还以为她是有什么需要,便顺着又道了句:
“这次正好是王木去,你若是有什么想要
的,就让他给你带来。”
“好。”
燕望欢微微颔首。
将眉宇之间的凝色尽数藏下。
太多日子未曾出现,也不知晓,现在外头是个如何风声。
楚玉是放弃了她,还是又闹出了其他的主意来。
凡事都得沿着最坏的去想。
最差也不过,是要离开这里了。
燕望欢轻叹了一声,视线微微游移,落到了王婶的身上。
她仍在和张秀争执着,为了证明要介绍给况铮的姑娘,实在不可靠,气的脸都红了。
这一家,都是心地良善之人。
虽说留在此处的时间不长。
但这种平和安稳的日子。
不管是对燕望欢,还是况铮而言,都太过的珍贵。
如梦一般。
终有尽时。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居然还能拒绝况小哥,得是多硬的心肠!”
张秀拍着大腿,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包瓜子,一边嗑着,一边满脸愤慨地道:
“村里见过况小哥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是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居然还有姑娘,会拒绝他?”
“那谁知道了?”
王婶懒得同她多话。
更不愿意,陪她在这里嗑瓜子,直接不客气的赶人。
“行了,你没事就快走,我可没空闲陪你在这说闲话。”
“你之前不是”
张秀话还未说完。
就已经被王婶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
大门再次被紧紧锁住。
这一次,不管外面传来什么动静。
王婶都不打算开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
她冷哼一声,走到燕望欢身边,沉着脸道:
“况小哥才刚到这里几天,就迫不及待上门当媒婆了,还不是馋况小哥长得好!”
“况小哥天天看着望欢,那眼睛都挑了。”
王叔看了燕望欢一眼,笑着接过话茬,道:
“就是真的要找,也得找个和望欢差不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