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给我备了礼?”
六公主颇为讶异,又是好奇的很,忍不住追问道:
“那是个什么物件?有趣么?先透露一些,好让本公子猜上一猜!”
“且不着急,他是跑不掉的。”燕望欢摇了摇头,向着一旁汇聚的人流望去一眼,道:“要放祈天灯了,可去看一眼?”
“神神秘秘!”
六公主轻哼了一声。
想那礼确实是不会逃走,宫里的宴席此时也应未结束,她还有些时间,也就没急着要去看礼,而是跟着汇聚到了人流当中。
街上的人本就不少。
这此时又都到了一处,更是都挨挨蹭蹭的,挤到了一块。
燕望欢本牢牢抓住了六公主的袖口,又吩咐了从胡定要看住她,但即使如此,也是一瞬间的心思都不敢放下。
看她一脸郑重,六公主还调笑了一句:
“放心,我又不是孩童,哪里会这般容易走丢。”
“切莫不可疏忽。”
燕望欢正要再叮嘱六公主两句。
然她见到路边的摊位旁,摆了一沓新做好的祈天灯,已有不少人都围了上去,再慢一些,可就都要卖光了。
还从未亲手放过一盏祈天灯。
六公主看着新鲜,干脆移了方向,穿过人群,向着摊位的方向挪了过去。
她动的忽然。
燕望欢一时不察,掌心便是一空。
见着六公主换了方向,她正要跟上去,突有人从后方加快速度,眼看着就要撞到她的身上。
从胡快步追上,抬手隔了那人,又冷眸扫去一眼。
路人被他吓了一跳,紧忙着躲开了他。
然而就这转瞬之间的空闲。
视线当中。
就再也没了六公主的影子。
察觉到袖上的力道不见了踪影,六公主心底也是一慌,再顾不得什么祈天灯,她抬起头,眼中尽是急色。
“燕望欢?”
唤声融入吵闹的人群当中。
却
是如同水滴如海,造不得半点声息。
然而还不等六公主喊下第二声,一卷布巾忽然从后方伸来,捂住了她的口鼻。
六公主大惊失色。
她回过头,看到了一张带着鬼面具的脸。
还不等她挣扎。
那人已经拽着她的手臂,挟持她离了大街,进了一旁的小巷。
已有其他带着鬼面具的人等在小巷当中。
他们沉默无声。
动作却是一致的整齐。
见了六公主,二话不说,以黑布遮眼,再堵了她的嘴,接着拿绳子捆住,然后推进一旁的院子。
从头到尾。
她甚至没有一个呼救的空档。
任凭怎么挣扎。
换来的都是一片沉默。
在一片天旋地转中。
六公主早已经分不清楚路。
她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在被放到地上的那一刻,才算是回过神来。
遮掩的黑布被取下。
六公主睁开眼,尚且迷蒙的视线,瞧见了一间简陋的茅草房。
仿是随时都要坍塌的样子,泥土开裂,窗户也不见了半扇,冷风不停吹拂在身上,可是望外望去,却是一片漆黑。
“这是什么地方?”
六公主蜷紧身体,望着身前的鬼面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你又是什么人?想要银子还是什么?”
“我?”
鬼面人冷笑一声。
他的嗓音沙哑难听,仿是被火灼烧过一般,听着宛如爪子挠心,叫人入耳就觉一阵的不舒服。
“不过看公子满身富贵,想借一点银子来花花罢了!”
“我没有银子。”
六公主肃了脸,虽是听得对方只是求财,却并未露出几分放松,只是道:
“银子都在我同伴的身上,你去找她说,定是多少银子都不会差了你。”
“公子这话说的……”
鬼面人声音一顿,撑着沙哑的嗓子,竟是笑了。
古怪难听的笑声落入六公主耳中,让她的脸
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我若是去找你那同伴,她不是当场就要把我扣住,拷问出你的地址来,我又不是个蠢货,怎会去做那自寻死路的事情来?”
六公主咬紧牙关,寒声质问道:
“那你究竟想如何?!”
“我要如何,公子就无需担忧了。”鬼面人摇了摇头,向后退了半步,临在离去之前,他又道:
“还请公子,在这老老实实的,待上一会吧。”
他说完,就再不停留。
转身出了茅草屋,只留下六公主一人。
她身上还捆着绳子,任凭怎么挣扎,麻绳都不见半分松弛。
折腾了半晌,她不仅未能挣脱,反倒出了一身的汗。
实在没了力气,六公主瘫软在地,眼中泛起些许茫然来,惶恐感也跟着后知后觉的到来。
她长长叹了口气,闭紧了双眸,口中溢出喃喃细语。
“燕望欢……”
“找到了吗?”
“没有。”
“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六公主!”
一片兵荒马乱。
人群奔走。
肃杀之气在空气中漫开。
从胡面沉如水,六公主就在他眼前被带走,显然是早有预谋,他却未能及时发觉,当真是让他动了怒。
小厮站在一旁,从腿到头发丝,都不停打着摆子。
他可是负责保护六公主的。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若是七皇子知晓了,他怕不是小命难保。
“郡主…”
小厮重重咽了口唾沫,望向燕望欢,颤声道:“公主她…可是该如何是好啊?”
燕望欢摇了摇头,目光落向万家灯火,嗓音仍是低缓平和。
“公主不会有事的,这不是已经在找了。”
“可是……”
小厮张了张嘴,不懂六公主被掳走,燕望欢为何还是这般平静,不见半点着急。
难道传说里燕望欢和六公主的交好,都是假的?
小厮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从
胡一个冰冷的眼神阻住。
他被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吭声了。
从胡不再理会小厮,走到燕望欢身旁,询道:
“既有预谋,会是谁?”
燕望欢微眯起眼,缓缓道:
“八皇子。”
“是他?”
“既在朝堂所说,他自是听得。就是之前是靠猜,后来瞧见我们,也足够确认,再来做出些什么了。”
燕望欢轻叹一声,也是有些后悔的模样。
从胡皱起眉,道:
“是我们的疏忽,你无需自责。”
“继续去找吧。”
“是。”
正要离去,从胡又听燕望欢道,:
“听着点宫里的动静,这次机会对楚霁甚好,抓住了的话,足以让他借机大做文章了。。”
“是。”
从胡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剩下的小厮,听到了燕望欢和从胡的话,一头冷汗冒的更凶。
他可以说是坐立不安。
既惦念着六公主,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将信儿,送到楚玉的手中。
不过是六公主偷偷出宫找乐子的小事。
究竟是为何,闹到这般残忍可怕的地步?
小厮实在想不通。
又不敢去问燕望欢。
磨蹭了半天,才轻声道了句:
“郡主,可要奴才去通报殿下一声?”
“暂且不用。”燕望欢摇了摇头,“宴席还未结束,此时去通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暂且先找六公主,才是最为重要的。”
小厮也没其他的法子,只能听了燕望欢的话,重重点了下头。
灯火喧嚣。
藏在烛光下的阴影,在悄无声息的放大增长。
宴席将至尾声。
皇上已满面的醉态。
却仍是面带笑意的看着底下的歌舞。
有太监悄无声息的走到楚霁身后,借着倒酒的功夫,轻声说了两句话。
楚霁神情不变,只在太监离去之时,扫了一眼楚玉。
他眼带笑意。
神情却是无比叵测。
楚玉似有所觉,然他回头去瞧,竟是一无所获。
楚霁投给了虞怜锦一个眼神,她立刻会意,也不敢耽搁,干脆再喂了皇上一杯酒,而后笑着道:
“皇上,六公主身体不适,臣妾心里实在惦念的很,想去看公主殿下一眼,顺便更个衣。”
“锦玉素来跋扈,你还这般惦念着她。
皇上拍了拍虞怜锦的手,笑道:
“你啊,有心了。”
“六公主年纪尚小,臣妾哪里会和她计较呢,更何况”虞怜锦娇哼一声,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人,就是六公主。臣妾可是怕,要是惹了六公主生气,皇上也不喜爱臣妾了。”
“这怎么可能,朕最疼的不就是你嘛!”
皇上似是对她这副小女儿家的神情,很是喜爱一般,朗笑了三声,望着虞怜锦的眼中尽是宠爱。
虞怜锦又笑着说了两句话。
哄的皇上开心,她才迈步离了席。
一走出皇上的视线,虞怜锦立刻沉了脸。
面上露出一抹嫌恶之色,她摸出帕子,用力擦了擦手背,然后将帕子摔进了宫女的怀里,低声喝道:
“烧掉!”
宫女一愣,左右张望了一圈,连忙将帕子塞进了怀里。
一路到了六公主的寝殿。
虞怜锦也不多言,干脆上前敲响了门,道:
“奉皇上命,本宫特来看望公主。”
她微眯着眼。
眸中尽是娇张的傲色。
过了好一会儿,殿门才被推开一条缝隙,六公主的宫女探出头,一见到虞怜锦,却是脸都白了。
“虞虞妃娘娘?!”
见她这个反应,虞怜锦底气更足。
她下颌微扬,冷声道:
“开门!”
“这”
大冷天的,那宫女竟是出了满头大汗。
她堵在门前,闷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
“公主她已经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