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儿臣没有啊!”
楚濂哪里敢承认。
暗中搞这害人的巫蛊之术,已是重罪,更何况手诅咒的人,还是皇上。
即使他是皇子。
罪名一定,也是足够掉脑袋的!
“父皇,儿臣对父皇忠心不二,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啊!”
楚濂跪爬在地。
生死关头,还有什么风度可讲究?
他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从头发丝到脚尖,都不停打着哆嗦。
都是这副凄惨无比的模样了。
然而皇上,却仍是阴沉着一张脸,眼中闪烁着晦暗不定的幽光。
谁也猜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连郑秋实都只是安静的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楚濂的抽泣声就在耳畔。
从他眼中爆发出绝望,让一旁的太监,都忍不住偷偷侧目。
平常最为傲气,眼高过顶的九皇子殿下。
竟也有这副模样。
倒还真是
叫人爽快的紧!
楚濂为人太过张扬,又从不将下人们放在眼里,平常都是一副眼睛长在天上的德行。
看他出了这档子事,太监可是痛快的很。
也不知过了多久。
御书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太监推门进来,小跑到皇上的身侧,躬着腰,低声念了一句话。
皇上微微颔首,道:
“让他们进来。”
“是。”
太监应声离去。
御书房的门,也被彻底推开。
楚濂撑着朦胧的视线,向着门口瞧过去一眼,却是愣住了。
楚霁楚玉并肩而行,他们皆是一身朝服,分明此时天色仍深,却都没有半分的倦色。
三皇子跟在他们身后,虽也是打扮整齐,但满面困顿不堪的模样。
萧涣落在最后,那冷凝肃穆的神情,叫楚濂一看,心尖就莫名泛起一阵寒来。
“儿臣拜见父皇。”
“微臣叩见皇上。”
他们一一见了礼。
之后才望向了楚濂
的方向。
却都未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来。
仿是,早已知晓了一般。
皇上微微颔首,仿已疲乏了般,半垂着眼,道:
“查的怎么样?”
“这”
楚玉犹豫了下,余光扫过楚濂,道:
“虽是并未搜去其他,但是”
“你们居然又到我府里去搜查?!”
楚濂更怒。
他这才知晓,这些人为何会到这里来。
原是在他进了皇宫之后。
竟又去他的府里,走上了一遭!
“皇弟莫恼。”
楚玉叹息了一声,似是颇有些难言一般。
“我们自是相信你的,只不过”
仿是再难继续离口一般。
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楚玉将目光投注向了萧涣的方向,道:
“还是请萧大人来禀告父皇吧。”
萧涣点点头,上前一步,道:
“皇上,臣等并未搜出其他,不过却问询出一些消息来。”
皇上闭着眼,摆了摆手,“说。”
“是。”
萧涣应了一声,顶着萧涣恶狠狠的视线,仍一脸冷硬地道:
“据一些下人们言,自从被皇上责罚,闭门思过之后,九皇子经常借酒买醉,偶尔也会说些大逆不道的言辞,似以此,来表达对皇上的不满。”
“你胡说!”
楚濂怒吼一声,一双眼仿是噙了血。
不顾这里是御书房,还在皇上的眼皮底下,他竟是踉跄的起了身,仿是要冲上前一般。
“混账!”
皇上见楚濂竟敢如此放肆,更怒了几分,他豁然起身,喝道:
“来人!给我拿下!”
楚濂甚至还没沾上萧涣的衣摆。
就被按在了地上。
萧涣只瞥过去一眼,也不在意这乱子,冷声继续道:
“就在方才,九皇子醉酒之后,也吐出一些言辞,九皇子府不少的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性情刚直严谨。
尤萧涣来审办的案子,绝没有半点偏颇。
既说大逆不道,便定是楚
濂说了些关乎皇家的论调,犯了大忌讳。
再加上这巫蛊之术
皇上叹息了一声。
原本就苍老的面容,更多了几分乏累之色。
楚濂心胸狭窄,被罚闭门思过,心里有气憋闷,也是正常。
若是寻常的小事。
皇上也不愿同他计较。
但若因一次责罚,就行巫蛊之术,想要他性命,那定当饶恕不得。
一想到最近每况愈下的身体,加上钦天监传来的话。
若是真因楚濂。
才让他越发衰败
皇上原本还带着几分悲悯的眼神,逐渐转冷。
他对楚濂早已经失望透顶。
多年游学在外。
不仅毫无长进。
竟还生出那些阴暗的心思。
皇上还哪能再容楚濂?
“带下去吧。”
皇上摆了摆手,闭上了眼,已是不再去看楚濂。
“父皇!”
楚濂猛地抬起头。
他哪里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这里被带走。
日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父皇!儿臣是无辜的啊!定是有人要陷害儿臣”
侍卫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楚濂的衣袍,将他强行拖出了御书房。
都离的老远。
还能听到楚濂的哀嚎声。
楚霁仍是面无表情,打从进御书房后,除了同皇上行礼外,他连一个字都未曾讲过。
只在楚濂被拖走之后,脸色更冷了几分。
楚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情。
他低下头,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
同他们两个比起来。
三皇子好似极为悲痛一般,还向着楚濂被拖走的方向跟去一步,他满面的欲言又止,犹豫了好半晌,才低叹一声,敛了目光,再没有开口。
他们的反应都被皇上收在眼底。
此时天色,已起了蒙蒙亮的微光。
风雪暂熄了片刻,就再次飘飘而落。
沉默持续良久。
三皇子局促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道;
“父皇,快要早朝了,先去歇息
一会儿,用些膳吧。”
“嗯。”
皇上点了点头。
正要起身,视线忽然扫过众人,道了句:
“将九皇子暂且收押,等到审讯完,就囚在宗人府吧。”
“是。”
萧涣应了一声。
皇上并非说要何时放了楚濂。
也就是说。
九皇子的下半辈子,极有可能,要在宗人府度过了。
那可不是什么舒坦的地儿。
同天牢一般。
锦衣玉食惯了的楚濂,进到宗人府里面去,跑不是比死还要难过上几分。
但萧涣只是暗叹了一声,便尊着皇上的吩咐,去审讯九皇子府中那些下人。
郑秋实不知在何时悄然离去。
三皇子亦是脚步匆匆。
楚霁和楚玉对视了一眼,一同踏出了御书房。
他们谁都没主动开口。
但彼此心里,却都是心知肚明。
皇上一夜未歇。
又因楚濂大逆不道一事,动了老大的火。
还没等用膳,便昏了过去。
御医们来来往往。
楚霁视线一扫,看见郑秋实,穿着一身的朝服,跟在一众的御医之间。
皇上出了事,早朝自然无法进行下去。
等着离开了宫门。
楚霁才望了楚玉一眼,轻笑着道:
“七皇兄好手段。”
“比不得皇弟。”
楚玉客客气气的应了一声,面上的神情,亦是温润有礼。
纵使彼此之间恩怨已攒下太多。
都盼着,对方能快一些没了性命。
但在明面上。
仍保持着兄友弟恭的模样。
只道了这一句。
楚霁便再没有主动开口。
他目送着楚玉离去。
留在原地沉吟了半晌,也踏上了马车。
楚濂被囚的消息,传到丞相府时,燕望欢才刚用完早膳。
她瞧着真阳欢喜的模样,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主子,你不高兴?”
真阳凑上前,一脸好奇地问:
“我听说,那楚濂可是老早之前,就开始针对主子了,但他这一回,可是无论如何,
都嚣张不得!”
“高兴。”
燕望欢抬起眼,视线望向窗外。
起了这么大的事,秦依澜身死的消息,可以彻底被压下去了。
楚濂玩弄巫蛊,意图谋害当今圣上,这大逆不道的污名,足够让他这辈子,都离不开宗人府。
而对于楚濂来说。
让他在如天牢一般的地界,活在狭窄如同蚂蚁窝般的地界,承着无穷无尽的羞辱,还真不如,死来的痛快一些。
但死,从来不是个容易的事。
“给七皇子送封信过去,让他的人,在宗人府好好照顾九皇子,务必要让他”
燕望欢声音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继续道:
“长命百岁。”
真阳和汾月对视了一眼。
齐声应了是。
“出了怎么大的事儿,也不知晓,岁首该如去过了?”
汾月拿了点心,送到燕望欢的手边,又将刚烹煮好的甜汤,也盛好了一碗。
“主子,丞相府有孝期,八成是不会大操大办,那皇宫那边”
“不会有影响的。”
燕望欢端起了汤,细细抿了一口,而后才道:
“岁首的宴席,请的是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彰显的是靖楚的强盛与安稳,是不会因着一个楚濂,而如何的。”
”可是皇上”
仿是触及了什么了不得的禁忌,汾月连面容,都变得严肃了几分。
她左右张望了一圈,确定了四下无人,还去关紧了门窗。
忙完了之后,汾月才轻着嗓子道:
“皇上的身体,不是说又差了不少,连早朝都没上去,他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她一脸的忧心忡忡。
却并非,是为了靖楚的帝皇。
而是燕望欢。
一但靖楚改朝换代。
若是楚玉上了位还好。
可要是楚霁的话
汾月抿紧了唇,眼底有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但凡楚霁得了最后的胜,他最先要除掉的人,定然是楚玉和燕望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