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最为骄傲。
哪里能忍受得住,燕望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若不是顾及镇国将军府。
燕望欢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终于。
他设计好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等燕望欢入内。
必死无疑!
卫鞅笑得越发猖狂。
“燕望欢,杀你的人,可与我无关,是你自己倒霉,走夜路撞见了匪徒。而我,不过只是个偶然遇上,没能救下郡主的过客罢了。”
随他的言语。
黑衣人再次逼近。
从胡孤身护在燕望欢身前。
额上已是满是冷汗。
他看的出来,这五人都是好手。
怕不是镇国将军府,精心培养出的护卫。
却用在了暗杀燕望欢的身上。
卫鞅,的却是疯了。
他就是拼着折损这五个人。
也要燕望欢殒命在此!
从胡咬紧了牙关,手掌划过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塞到燕望欢手中。
“我拖住他们,你快走!”
“从胡”
“若我死了。”从胡主动上前,声音浮在燕望欢耳侧,“把我和槐兰葬在一起。”
他已是抱了必死之心。
无论如何,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护着燕望欢平安离去。
但这五个黑衣人,每一个的本事,都不比从胡差上多少。
镇国将军府多年积累。
就是在楚玉手下,接受过悉心栽培的从胡,也只是略胜一筹。
若是一对二,他就是难敌,也有信心从容逃离。
但此时,对面足有五个人。
在远处的黑暗当中,还有些隐隐浮动的影子。
卫鞅出手。
就不会让燕望欢,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燕望欢和从胡在围攻下捉襟见肘。
宛如猫捉老鼠一般。
他们并没有急着下杀手。
而是想要耗到从胡体力不支。
卫鞅笑意更深,轻声道:
“我看你这次,还当如何脱身!”
利刃擦过袖间衣料。
有腥气充盈。
从胡余光一扫,目眦欲裂。
“主子!”
“我没事。”
燕望欢
面色惨白,一条手臂软绵绵的垂下,大片赤色顺着指尖低落在地。
卫鞅的笑声仍响在耳畔。
能看到她如此狼狈,他是相当畅快。
多日积攒下的怨气,终于找到了泄出的机会。
她早该死了。
能活到今日,都是老天爷不开眼。
让她这个恶鬼,得以存世。
“燕望欢啊燕望欢,你一定没想到,最后会死在我的手上吧。”
一口郁结之气,缓缓吐出喉头。
卫鞅忍不住上前半步,好近距离欣赏燕望欢那难看的脸色。
她不是皇上钦点的聪慧过人吗?
为何,会如此狼狈?
什么长平郡主。
到了最后,不一样是他的手下败将!
伤口越来越密。
虽都只是些皮外伤。
在燕望欢的红衣之上,也看不出痕迹。
但瞧着她的脸色,却是越发的白了。
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
从胡也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他要护着燕望欢,无心顾及自己,伤口比她只多不少。
全身上下,都如浴血一般。
“留她一口气。”
卫鞅看燕望欢已无力反抗。
更是喜不自胜。
他主动上前,走到燕望欢身前,一把捏了她的下颌,笑道:
“燕望欢,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天!”
卫鞅已是胜券在握。
燕望欢的命,已彻底掌在他手中。
是死是活,不过他的一句话而已。
但燕望欢望着他,却是笑了。
她道:
“卫鞅,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
“否则如何?你以为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吗?”卫鞅打断她的话,缓缓低下头,眼中凶光毕露,“燕望欢,你就是嘴再硬,这次也是输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经常到你的坟前,去看望你的。”
“燕望欢,我们地狱再见。”
卫鞅一把推开燕望欢。
看她摔倒在地,冷声道:
“速战速决。”
“是!”
黑衣人齐声应下。
再不似之前戏耍一般。
动作越发凌厉凶狠。
从胡本就已经疲于招架
。
一个疏忽。
刀光自他身侧穿过。
直奔燕望欢而去。
从胡瞪大双眼,回身欲挡,却已经太晚。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利刃飞向燕望欢的脖颈。
躲无可躲。
卫鞅眼睛一亮,笑意更是难掩。
他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很快,燕望欢就要死在他的面前。
她活着时,他碍于身份,不好出手。
但等她死了。
他定要把她挫骨扬灰,以此泄愤!
眼看要有血光飞溅。
从胡一声尖啸,竟是拼着以伤换伤,也要回护燕望欢。
他没能保住槐兰。
已是心头留刺。
是无论如何,都要守着燕望欢平安无虞。
但所有人预想当中,那血光飞溅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
一切,都宛如凝滞一般。
刀尖被不知从何处丢来的匕首击歪。
擦着燕望欢的肩,划出一道艳丽的血色。
一男一女随后赶到。
“主子,是我们来迟了!”
汾月真阳见燕望欢浑身是伤,都当即变了脸色。
燕望欢摇了摇头,喘息两声,道:
“我没事,帮从胡。”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
见燕望欢这边,多了两人,卫鞅却是毫不在意。
一群乌合之众,能有什么用处?
他反倒期待,来的越多越好。
一并收拾掉了,也省了以后处理的麻烦。
至于汾月和真阳的本事,卫鞅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他镇国将军府的精心栽培的护卫,还能输给燕望欢的属下不成?
“没用的,燕望欢,你现在束手就擒,还能少吃点苦头。”卫鞅摇着头,嘴角仍噙着一抹冷笑,“你的那些人,来多少都没关系,反正也不过是一群臭鱼烂虾。”
他不管是对从胡,还是汾月真阳,都是颇为不屑。
就像卫鞅从头到尾,都看不起,燕望欢这个贫民窟出身的郡主一般。
她一个肮脏下贱的贱婢。
凭什么有资格,站在金銮殿上,被赐予长平之名。
还让他这个大将军,都多次吃瘪
。
“来多少都没关系?”
燕望欢重复了一遍卫鞅的话,像有些疑惑似的,问道:
“当真如此?”
“你以为,你手底下那些杂碎,能对付得了我镇国将军府的人?”
“我确实对付不得,不过”
她垂下眼,唇角荡开一抹浅笑。
卫鞅心生古怪,正想开口,就见燕望欢忽然抬起手,手腕微动,白皙的指尖在空中转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像是什么玄奇的舞势。
她道:
“丑时已至。”
卫鞅还未懂她的意思。
就见远方一瞬之间,火光冲天。
密集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无数攒动的人影,正急急向着他们的方向赶来。
很快。
已经有先锋赶到。
卫鞅看到了颇为眼熟的衣着。
以及领头人面无表情的脸。
他认识此人。
甚至还打过交道。
卫鞅死死咬住了牙关,恨声道:
“京兆尹”
这条街,已经被彻底包围。
他手下的人。
一个都跑不掉了。
见到这大阵仗,都是面面相觑,心底慌张。
谁也不明白,为何设计要杀燕望欢的局,会变成现在这番景象。
汾月搀起燕望欢,眸光打她身上一扫,瞧见无数道伤痕。
“主子,你”
“你先带从胡回去。”
燕望欢身上,大多都只是皮外伤,并不算重。
她让汾月先去照顾从胡,自己则是取出帕子,遮了半张脸,走到萧涣身前,轻声道:
“谢京兆尹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她有意想遮掩身份。
萧涣自是会意,目光从她肩上的伤处掠过,他皱起眉,喝道:
“将他们收监扣押,我亲自审问!”
“是!”
一众官兵自然齐声应下。
而卫鞅手下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杀伤官兵。
只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任凭被扣上枷锁,也不敢出手反抗。
卫鞅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有官兵到了身前,想要动手制住他,卫鞅狠瞪过
去一眼,怒道:
“滚开!瞎了你的狗眼,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那官兵一愣,瞧着他一脸凶狠,又好像身份颇高,也就不敢继续动手。
只是在心里嘀咕着:
这黑灯瞎火,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照样瞧不清是谁。
等着其他人都被控制住,萧涣走上前,冷眼瞥向卫鞅,沉声问道:
“这不是卫将军吗?都这个时辰了,敢问你为何在此?”
他素来刚正不阿。
为人又过分的严肃古板。
有时连皇上,都要让上三分。
卫鞅就是再想甩袖走人,也是知晓,他既在这见到京兆尹,就自然要把话说明白。
他沉着脸,寒声道:
“不过是深夜难眠,偶然路过罢了,怎么,难道京兆尹是怀疑我吗?”
“我这在,是为了追查近日京城当中,发生的几桩凶案。”萧涣未应他的话,只道:“方才的那几个黑衣人,再敢问卫将军,可认得?”
卫鞅眼尾一抽,牙关咬的死紧,声音也越发沉了下去。
“不认得!”
萧涣瞥他一眼,点点头,“那好,我自会回去审讯,最近京城不大安全,也希望卫将军少行出门。若晚上一定要出来走动,遇见弱质女流遇危,能帮,还且帮上一把,莫要辱了镇国将军府的威名。”
他向来是个不爱遮掩的。
话里话外都带刺。
就差明着讽刺卫鞅心思不正了。
卫鞅哪里听得了这话,却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又碍于萧涣的身份,只冷哼一声。
好不容易布了个完美无瑕的局。
本以为今日,就能让燕望欢埋骨于此。
却没想到,会有个萧涣出来搅了局。
连一众手下,都被捉住。
就是卫鞅确信,以这群人的忠心,不会多嘴半句,也仍因为计划被打乱,燕望欢还能好端端的站在眼前,而心烦意乱。
她的命,怎就这个硬。
他不想多留,本欲离开,就看燕望欢忽然走上前,笑道:
“卫将军这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