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篮带着燕望欢出了门,却没想到燕紫昭也跟了上来。
对着这个三姐姐,她瞧着很是好奇,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来回盯着她,被发现了,又慌慌张张的躲开,一张小脸泛着浅红,倒添了三分艳色。
等到出了大夫人的仪雅院,燕望欢主动向她搭了话。
“五妹妹是要送我过去?”
燕紫昭一直随在两步开外,燕望欢忽然止步,她险些没撞了过去,吓得瞪圆眼睛,抚了抚胸口,羞涩的抿嘴一笑。
“三姐姐好。”
她瞧燕望欢面善,感觉和这府上的所有人都不同,加上初来乍到,突然多了个姐姐,实在是新鲜,不由得多想就跟了上来。
没想到,都已经出了院子。
可不是要回二房的路,燕紫昭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小声道:
“其他姐姐要下课了,三姐姐想去见见她们吗?我可以带路。”
燕望欢笑着应下。
燕紫昭这才胆大了些,
快步上前,和她并肩行走,红着脸问起她过往所行所至,对一个出生之后就没出过相府的大家小姐来讲,燕望欢身上的一切,都太过新鲜。
只是听了个只言片语,就让这个小姑娘满眼放光。
如此纯粹的善意,燕望欢属实许久都没见到过了,她也乐得和二房交好,捡了些过往说出来,那些丑陋而又痛苦不堪的经历,到了嘴边,只成了让五小姐听新鲜的小故事。
竹篮一直听着她们讲话,脚步不停,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角,她转过身,冷着脸道:
“三小姐,以后这就是您住的地方了,请吧。”
燕望欢看她,微微颔首当做回应。
这可是大夫人精挑细选的奴婢,可谓是忠心耿耿,上一辈子也是她跟在燕望欢的身边,一开始虽冷眼相对,却也勉强算是客气。但到了后来,有了大夫人的暗地纵容,燕望欢可没少挨她的欺负。
打骂都算
是轻的。
冬日里将她丢出门去,任由她跪在雪地里苦苦求饶也不开门,险些冻死在外,要不是燕望欢这条命实在是硬,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过去是她蠢,没注意到这时,这竹篮的脸色已经比她这个当主子的还傲慢了。
燕紫昭浑然不觉气氛突变,一路上的交谈,让她彻底喜欢上了燕望欢,挽着她的手臂,要随之一起进门。
竹篮轻哼一声,抬起手臂挡住她,压着嗓子道:
“我说五小姐,您这个时辰还不回二房去,留在这做什么?到时候要是二夫人急了,责罚下来,奴婢可挨不住啊。”
“我是已经和娘说了…”燕紫昭还想解释,竹篮此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低下头,慌慌张张的要走,“我先走了,三姐姐,我们晚些再见。”
燕望欢没拦她,反正目的已经达到,有了个良好的关系雏形,刚刚发生的
事,她也会如实告诉二夫人陆氏。
这就够了。
燕紫昭懦弱胆小,没人在身边护着,连奴婢都敢对她呼喝,但二夫人不同,她大胆泼辣,富有心机又极重视唯一的女儿。
只要让她知道,大夫人对燕望欢的态度并不如表面的和蔼和愿意容忍。
这才刚开始。
慢慢来。
燕望欢唇角噙着一抹笑,低眉敛目的跟着竹篮走进院落。
这是相府最为偏僻狭小的角落,院子不大,还被一颗槐树占了部分,中央摆了张被雨水侵蚀的可怜的石台,两座石墩围在两侧,乍一看,仿是三块被丢弃在路边的石头。院里共有三间低矮的房屋,各有破损,主屋连门都碎了小半,勉强拼凑在一起。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竹篮瞥了燕望欢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暗啐一口。要不是燕望欢忽然回府,她犯得跟着来这里受罪?
这院子的模样,她都看的眼
嫌。
燕望欢倒一脸的无所谓,但在竹篮看来,却是她本来就活的穷酸,看个破院子,都算新鲜。
当真是个拿不出手的。
也不知道是得了多好的运气,竟然还能被送回来?
竹篮撇了撇嘴,更懒得对她尊敬,随手一指正房,拉长了声音道:
“三小姐要是累了,就先进去休息吧,奴婢叫人来给这里收拾收拾。”
燕望欢看她一眼,她当然清楚,竹篮这话的意思,是正房让她自己去收拾,其他的,由旁人来做。但那正房是三间里最大的,又许久没住人了,里面又脏又乱,还有老鼠害虫絮了窝。
上辈子燕望欢虽然听懂了这话,却不敢拒绝,收拾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还耽搁了见老夫人,被好生一顿讽刺,更别说燕丞相看她一身脏乱,对这个迟来的女儿,彻底的冷了心,连表面上的慈爱都懒得装了。
一切悲剧,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