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十年。
交州刺史张津引军犯境,周坚谴从弟周瑜率三万骑步大军迎击。
张津大军一路连战连捷,接连硗下桂阳南部的浈阳、含洭、曲江、桂阳、临武诸县。
七月初,周瑜以甘宁为先锋,率五千轻骑星夜南下,终于在客岭山截住了正欲北上攻打桂阳郡治彬县的张津先锋大军。
张津的先锋大将不是别人,正是托庇交州的刘繇麾下大将太史慈。
刘繇和许贡本就无意出兵,乃形势所迫,不得不为,却不愿过多折损兵马。
太史慈率五千步卒为先锋,与甘宁五千轻骑迎头撞上,却不愿与甘宁死磕,只在阵前与甘宁斗了数场,两人不分胜负,却由此惺惺相惜,于是各自罢兵,下寨待援。
七月末,张津后续大军率先赶到客岭山。
大军休整一夜,张津欲待强攻甘宁营寨,甘宁却只守不出,不与张津正面交战。
张津想绕过甘宁大营,分兵攻打彬县,却又怕被甘宁的五千轻骑趁势袭破后军的粮抹及辎重部队,不得已,只好挥军强攻甘宁营寨。
甘宁兵少,且桂阳多山,不利骑战,只得倚仗地势之利严守待援,拖了数日,周瑜终于在八月初亲率两万五千大军赶到客岭山,与张津大军对恃。
这日,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周瑜尽起大军于客岭山以西的平原上摆开阵式,邀约张津会战。
张津出兵荆州,最怕的就是荆州军龟缩死守。和自己打消耗战,周瑜摆开阵式约战到是正中张津下怀。当即欣然应邀而往,并笑谓左右,曰周瑜小儿不识用兵。
鼓响三通,两军阵圆。
周瑜登上高台,亲自排兵布阵。居中调度。
两万五千大军结成圆阵,看似为被动防守之势,却又内藏玄机。
通常情况下,如果步军结圆阵自守,粮秣和辎重部队都会被置于阵营的最中间,层层保护起来,而周瑜却将辎重部队布置在面向交州军的大后方。
而最为精锐的两千破军营精锐,却被布置在了圆阵的最中间。
至于甘宁的五千轻骑。则游戈在大军左侧,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三百步开外。
张津也在刘繇、许贡及一众心腹将领的陪同下,登上高台遥望荆州军阵式。
“荆州军约战我军,竟然结成圆阵,这是要干什么?”
“不会是还想继续当缩头乌龟吧?哈哈,真是一群胆小鬼。”
有交州部将放声大笑,语气中不免就多了几分轻视。
张津虽非身经百战,但也算是熟读兵书。被动防守,只会挨打,周瑜小儿既然主动在此约战。肯定不会一直当缩头乌龟,当下把手一挥,道:“先派两千步卒出击。”
早有传令兵以旗语传下军令,很快,两千步卒越众而出,杀奔荆州军而去。
高台上。
周瑜嘴角边绽起一丝淡淡地笑容。轻轻挥手下令,“传令,甲子营出击。”
“遵命。”
侍立身后的传令兵当即挥动五色小旗,将军令传了下去。
荆州军阵前,位于最前排的一营步卒看到旗语后,统兵校尉立刻大喝一声,带着两千步卒脱离本阵,持戈立盾,大踏步而出,迎向杀过来的交州军。
两军甫一接触,荆州军便落入下风。
厮杀了半刻钟左右,荆州军不敌,败退去后阵去了。
高台上。
张津大笑三声,谓左右道:“尝闻周瑜小儿极善用兵,先后以弱势之兵击破刘备,曹操两路大军,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耳!”
刘繇、许贡等不知兵法,皆连声附合。
十余员交州将领更是笑的脸上开了花,越发不将荆州军放在眼里,
唯有太史慈浓眉紧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太史慈当兵多言,深知战场上绝对没有半分侥幸。
周瑜能在弱冠之年,以弱势之兵先后击破刘备、曹操两路来犯大军,足见其能,又怎么可能有运气的成分,特别是曹操此人,更是身经百战。
生平唯一一次吃亏,就是吃在了周瑜手上。
太史慈绝不相信周瑜会没有后手,只是看张津等人的表情,嘴皮动了动,却没有将快到嘴边的话说出来,只因他也猜不出周瑜有什么后手。
若是就这么说了出来,不过徒惹人笑耳,何必多言,看下去就是。
两千交州步卒击退荆州军后,并未趁胜追击,而是退后百步列阵,静待荆州军前来厮杀。
张津虽然纸上谈兵多于实战经验,但也看得出来,就算下令追击也是无用,除非将所有大军全部压上去,冲击荆州军本阵,否则单靠两千步卒,想击破荆州军本阵无疑痴人说梦。
不过,能杀杀荆州军的气焰,也是好的,对激励三将士气很有益处。
很快。
第二营荆州步卒再次越阵而出,向两千交州兵缓缓下了上来。
结果没有意外,荆州军再次败退。
连胜两阵,交州军士气大振,喊声如雷。
张津和一众将校更是红光满面,仿佛已经看到了己方大军大破荆州军,周瑜小儿狼狈败逃的场面,一个个兴奋的脸色充血,恨不得亲临阵前,斩下几个荆州兵解气。
就在这时,第三营荆州军再次排众而出,缓缓压向交州兵。
八十步。
六十步。
四十步。
二十步。
荆州军缓慢前行,交州军则是杀气腾腾地往前直冲。
就在这时,两军相距只剩下二十步时,原本缓慢前行的两千荆州军忽然加速前冲,整齐划一的号子声冲霄而起,几欲震破高台上的张津、刘繇、许贡等人耳膜。
“破军之志,有胜无败!”
“斩将夺旗,誓破敌锋!”
惊雷般地号子声几欲掀翻天宇,两千破军营将士刹那间爆发出的那种一往无前,有去无回地气势不但震惊了所有人,也震惊了冲到近前的两千交州步兵。
“破军之阵,冲锋!”
破军营阵前,周胜引刀长嚎一声,随即矮身缩入了身后的重装步兵之后。
“破军之志,有胜无败!”
“斩将夺旗,誓破敌锋!”
两千破军营将士再次齐声大吼,声若炸雷。
就在这时,突然加速冲锋的破军营已经冲到了距离交州军十步之内。
“杀!”
交州军阵前,统兵校尉眉头狠狠地跳了下,这支荆州军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然而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退却,只好硬着头皮大喝一声,环刀一引,狠狠斩在了一面迎面撞过来的巨型橹盾上,却听嗤的一声闷响,如同败革。
“什么?这怎么可能?”
交州校尉大吃一惊,差点大叫起来。
这一刀非但没有劈开橹盾,反而被橹盾卡住了刀口,厚度如此惊人的巨盾,其重量必然不会轻了,荆州军怎么可能扛着这么重的巨盾健步如飞,这简直根本不可能。
这些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瞬间掠过。
交州军统兵校尉只是一个愣神,巨盾两侧的缝隙中,两支锋利的长矛已经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般一左一右刺了过来,封住了所有的闪避死角。
“该死。”
交州校尉暗骂一声,大刀被巨盾卡住,急及间没有拔回来,手无雨铁之下,如何还能格挡长矛,连忙往后一跃,撞在了后面的交州兵身上,才险险躲开了这一记必杀之局。
尽管如此,也依旧惊出一声冷汗。
然而惊魂甫定,就听左右惨嚎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急扭头望去,就见在扛着巨型橹盾的重装步兵掩护下,数百长枪兵早已越阵而出,锋利的长枪每一次刺出,都会在己方士兵的身上捅出一个血窟窿。
这些荆州军的长枪兵就好似一台台精密的杀人机器,密切配合,高效而又快速地将措手不及的交州军士兵一排排刺倒在血泊中,迅速向前推进。
交州校尉还在愣神之时,两支长矛从侧后刺了过来,狠狠刺进了他的腰胁。
“啊,给我去死。”
血箭喷洒,交州校尉的眼睛瞬间红了,有一抹疯狂在升温,反手握住偷袭的长矛,正准备奋起神力,将偷袭的荆州兵斩杀时,身子却已经飞了起来。
“蠢货,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发呆。”
周胜冷笑一声,振臂将交州校尉的尸体抖掉,继续挺枪疾进。
两千交州军败了,毫无悬念地败了。
在破军营迅如霹雳雷霆般地进攻下,两千措手不及地交州步卒根本就来不及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就被彻底击垮,不但军阵被击破,就连士气和斗志也被无情地击碎。
战斗一开始,交州军其实还是很谨慎的。
但是,在连续击败两营荆州步卒后,就算是张津和统兵将领,都起了轻视之心,更别说这些头脑简单的士兵,根本就不将荆州军放在眼里。
骄傲自满必然就会轻敌大意,面对荆州军突如其来的爆发,别说这些交州步卒,就是高台的张津、刘繇、许贡及一众交州将领都有些愣神,半晌回不过神来。
所以,两千交州步卒败了,简直就是兵败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