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骁很喜欢下雨的时候跑到茶馆的包厢里坐着。
只有一壶茶也可以。
就很有那种武侠剧里的氛围了。
不过每次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会给他装上满满一托盘的点心给他拿上来。
他会在包厢里待到雨停。
当然。
若是雨真的下了很久，到了吃饭的时间，他也会被大人叫下楼去吃饭。
…...
嗯？
萧骁的神色微微一怔。
他想起了一件事……
有一次，他看着窗外的大雨出神。
他站在窗口。
他以前其实有双手搁在窗台上、探身出去看雨的习惯。
被大人看到几次，也说了几次，他就记住不能这么做了。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危险。
……
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什么声音？
他双手抓住窗台，上半身不由得探出窗口。
……
耳边的雨声更响了。
哗啦啦～
犹如天地间的交响曲。
宏大而震撼人心。
……
他顿时被雨声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
他竖起耳朵。
他在找刚才听到的声音。
不是雨声。
而是……
是什么呢？
他的面上浮现了茫然。
刚才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太短了，他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却没有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
听错了吧？
他不由得想。
显然。
除了雨声，他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哦。
还有汽车轮胎碾过积水路面的声音。
更远处隐约有汽车的喇叭声传来。
……
他放弃了。
他打算缩回身子。
不料手下一滑-
本来窗台上就有些被狂风吹来的雨水积蓄。
加上扑到他手上的雨水顺着胳膊肘往下淌。
窗台更加湿滑了。
……
他睁大眼睛。
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补救措施与反应。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已经看到茶馆的门口了。
眼看下一秒他就要与茶馆门口的地面零距离结束……
……
嗯？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他……
怎么停住了？
像是世界被按了暂停键。
可是打在脸上的雨水告诉他，不是的。
被暂停的只有他自己。
……
他的眼前被雨水糊住了。
他闭眼。
等他再睁眼…..
他张大嘴巴。
他已经回到了包厢里。
稳稳的站在窗台前。
…..
怎么回事？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才……
他真的差点摔出窗外？
他上前。
不过经过前一刻的惊险一刻、命悬一线-
他怀疑，若是他真的摔下去了……
会不会摔得个脑浆迸裂？
会吓坏奶奶还有妈妈的吧？
还有茶馆里的客人。
是不是大家以后都不敢来他家的茶馆了？
这样一想，他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太好了。
他没有摔下窗台。
不过现在下着大雨，血…...是不是很容易被冲刷干净？
他忍不住发散思维。
…….
他晃了晃脑袋。
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脑袋。
他抬眼视线逡巡周边。
很快，他发现了目标。
他伸手抓住窗户旁的一个放有绿植的架子。
然后人小心的凑近窗台。
另一只手则用力的抓住窗台。
他向外看去。
…..
半分钟后，他失望的收回视线。
什么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
在原地愣了一会，他还是觉得不甘心。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确是差点摔出窗外。
那一刻的心悸……
他伸手扶上自己的胸口。
里头的心脏跳得很快。
他还记忆犹新。
怎么会是假的呢？
难道他的记忆、他的感觉、他身体的这些反应都在欺骗他？
……
若不是假的……
那他是怎么转危为安的？
他的面上一派茫然。
对此……
他不由得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好奇怪……
太奇怪了……
……
他深吸一口气。
身子微微倾斜，脑袋探出窗口。
抓着架子与窗台的手都很用力。
手背上的青筋隐约浮现了出来。
……
被风刮来的雨水打在脸上。
有些些的痛。
还凉丝丝的。
密集的雨水马上又让他觉得眼前的视野有些模糊了。
…...
他闭眼-
嗯？
他很快又睁开了眼睛。
他记得……
就是因为类似的情况，他之前也是被雨水糊了眼睛。
为了让自己的视野变清晰，他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睁开……
什么都结束了。
他回到了包厢。
他安全了。
……
这次呢？
几秒后，他失望地发现，没有任何的变化。
也是。
这次他没有什么好挪位置的啊。
他本来就是安全的。
……
“……你好。”
他抿了抿嘴唇。
几次开口。
终于，他把声音发出来了。
虽然很轻。
飘到窗外，瞬间就被雨声、风声吞噬了。
……
“你好。”
这次，他的声音大了一些。
“你在吗？”
他扭头歪着脑袋向上、向左、向右看去。
雨水很快糊了他的整张脸。
……
他像是只落水的小狗一样。
有种毛都粘在了脸上，看不清楚东西的感觉。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
也让他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小狗甩脑袋的画面。
……
他眯起眼睛。
又努力睁大眼睛。
他感觉到自己的狼狈。
只是心里的不甘让他即使这么狼狈了，也不愿就这样放弃。
……
“喂！”
身上的狼狈与毫无所获的恼怒让他终于大声叫了出来。
他很少有-
不。
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这么的狼狈过。
他难免有几分的恼羞成怒。
……
“喂！”
“你在吗？”
他大声叫道。
“你出来！”
“刚才是你救了我吗？”
“谢谢你。”
“……你在哪里？”
“你能出来让我看看吗？”
“……你已经走了吗？”
……
他所有的大叫都被淹没在了雨里，搅碎在了风里。
他甚至怀疑他的声音根本连茶馆上方的屋檐都没有出去。
……
“啊～～！”
他有些发泄似的大叫。
下一秒-
“咳～咳咳～”
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雨水呛进喉咙里了。
……
他捂住自己的喉咙。
猛然缩回了身子。
摆放有绿植的架子被他的大力拽歪了。
发出些许刺耳的摩擦声响。
……
他低着头。
脸涨得通红。
大声的咳嗽起来。
于他而言，颇有几分惊天动地之感。
他几乎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個咳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