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吟一听裴明奕来了,赶紧让张妈抱一摞账本过来。
可惜林氏知道女儿这几日总借着看账的名义躲晋王,于是让张妈传话,“夫人说不急在一时。”
“这会儿风也停了,小姐不如和王爷去逛逛吉云斋,挑些时兴首饰。夫人还说了,克重五十以下的不准往回拿。”
眼看裴明奕进了屋子,苏晚吟忙道,“舅舅来信说南边两间铺子也要来京城,到了这边少不得要换人,我还是把之前的账都核对下比较好。”
“你快去取。”
裴明奕听到她要算账,解披风的动作顿了一瞬,心想她是打算后半辈子跟自己在一起都看账吗?
张妈抿唇,“夫人心情大好,奴婢可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小姐平日够累的了,也该出去踏踏青,正好王爷得空。”
张妈对裴明奕恭敬行了礼,生怕他刚才没听全,又复述了一遍。
裴明奕当然愿意,“福春楼新来了个师傅,做得鱼十分好吃。晚上就不在清晖园用饭了,我带晚吟去尝尝鲜。”
苏晚吟无奈,半个时辰后戴着长长的斗笠出了门,和裴明奕共乘一辆马车也没摘。
殊不知,隔着朦胧一层纱,倒映在他眼里的眉目轮廓更有种看不清摸不着的心痒。
只要一想到她要给自己做王妃,裴明奕就乐得什么都不计较。
车厢窄小,裴明奕两条腿屈着,马车行驶中还是免不了碰着她。
苏晚吟一个劲儿躲,也怕他不规矩,躲来躲去,一个转弯险些掉
出去,正好给裴明奕时机,探臂把人抱进怀里。
力道是她挣扎不掉的霸道,隔着轻纱都能感觉他吐出来的气息很热,“躲什么?本王是你未来夫君,你觉得自己躲得掉么。”
苏晚吟感觉斗笠已经挨住了车顶,丝毫不敢有大动作,“没有躲。王爷先放开我,说话不必挨这么近的。”
“那就干点挨得近才能做得事。”
言毕,隔着轻纱就吻上她的脸。
幸好还隔着纱。
苏晚吟心跳如鹿,身子在他怀里颤,“别、别这样,外头还有人。”
裴明奕最受不了她颤声说话,整个脑袋压在她肩头,从鼻音里带出一丝压抑的笑,“别怕,你还没及笄,本王忍得住。就亲一口,保证什么都不做。”
“刚才亲过了。”
“那个不算。”
“为什么?”苏晚吟明知他耍赖,可自己深陷囹囵,反抗不了。
“隔着纱,没真的碰着。”
裴明奕身上热起来,眼神也晦暗不少,直勾勾盯着她,“自己把斗笠摘了。”
苏晚吟脸胀得通红,难为情得硬是把斗笠摘出脱衣服的感觉,裴明奕眼神越发火红,身体某处更是直接起了反应。
导致苏晚吟咬唇闭上眼做好被他欺负的准备了,他却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一下就把人松开,哑声道,“坐好。”
苏晚吟见他脸色不好,身体也僵硬,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虽然一脸不知所措,但生怕他反悔,赶紧从他怀里退出来,规规矩矩坐在了边上。
心想都让他亲了
,怎么还不高兴?真难伺候。
很快就到了吉云斋。
苏晚吟下车后,如烟隔着斗笠都能瞧见她双颊红的像滴血,傻乎乎问了句,“车厢很热?”
苏晚吟反手摸了摸自个儿脸颊,轻咳一声,“嗯。”
两人等了一会儿不见裴明奕下车,徐行过来道,“小姐,王爷说他待会儿再进去,您先去挑挑有没有喜欢的。”
他不去正好。
苏晚吟松了口气,二话没说拉着如烟进了铺子。
女孩子逛起首饰店铺根本不知时间为何物,又因为前日才回来时兴样子,铺子里客人不少,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们。
“小姐,那套和合二仙的头面好看!寓意也好,买回去当嫁妆吧!”
“样式夸张,平日我也戴不出去。”苏晚吟倒是喜欢旁边那两根木兰金簪,造型精致,也好搭配。
如烟又道,“那不一样,您以后是堂堂晋王妃,头面自然得符合身份,用得着的。”
如烟一激动没压住嗓子,晋王妃三个字顿时引起不少人注意。
身边好几个贵妇小姐默默离她远了些,苏晚吟扯了扯如烟袖子,她才后知后觉捂住嘴。
“这几个都包起来吧。”
苏晚吟也不好久待,又觉得因为自己走了几个顾客,心里过意不去,随手指了几个首饰买下。
岂料刚一转身,就听见有人正议论蒋蓉。
“蒋小姐脏了身子,在家里被姨娘庶妹的唾沫星子淹了,前日听说疯了,被送回老家去了。”
“要我说她是活该。
平日仗着和程家走得近,在外头也时不时跟人摆架子。据说她被掳走前两日,在护国寺还给程公子求平安符,和刘御史家的小姐吵了一通。”
另一名女子跟进来,又道,“可我听说程公子回府后,蒋小姐又去程家了。”
“她那么喜欢程公子,之前更是扬言要给程公子做妾,怎么甘心回老家去。”
“都让人玷污了,有什么脸面嫁进程家!”
“可不是,现在好几家夫人都争着去侯府说亲,想让自己女儿光耀门楣做世子妃。”
苏晚吟戴着斗笠,这几人倒是没认出她,可没曾想还没出门就撞见了程时安。
但她也只是愣了一秒,很快像看见陌生人一般准备绕路离开。
程时安拦下她,“我都没同意。”
苏晚吟挑眉。
他一脸凝重,“来侯府说亲的,我一个都没同意。”
他又来发什么疯?
“您的事我没兴趣也没必要知道。请让让,我们要出去。”苏晚吟感觉好多目光围了过来,越发厌烦和他多说半句。
程时安见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双唇紧抿,眸似寒冰,“怎么?堂堂晋王殿下连嫁妆都不给你准备,还得你自己出来买头面?”
他瞥了眼如烟手中的锦盒就知不是什么大物件,“你之前生辰,我母亲随手送的都比这些大。我早说过,他不是你的良人。无论之前承诺过你什么,现在得着了,连副体面的首饰都不舍得给你买。”
“苏晚吟,别傻了。没有男人会真心喜欢你这
样二嫁的女人。”
他这幅高高在上冷眼指责的态度,和从前冷暴力苏晚吟时一模一样!
她冷哼一声,“程公子指的是哪件?前年那个空心金项圈儿还是大前年那对空心龙凤镯?”
“程夫人的宝贝我是没福气用,留着给你未来的世子妃享受吧!”
程时安挡着门,脸色阴冷,眸底像要卷起狂风暴雨,“你真要与他定婚?苏晚吟,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往后也会待你更好。”
“你、若是执迷不悟,以后有的是哭得时候。”
苏晚吟斗笠下的脸写满“你有病吧”,不耐烦道,“说完没有?让开!”
“他是个疯子,他利用你对付程家和太子!你别傻了,他不会对你好的。”
程时安苦口婆心的样子真可笑,她原本懒得跟他纠缠,可听他一而再否定裴明奕,苏晚吟胸口一阵起伏,厉声道,“他比你对我好就够了。”
“他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愿意让着我,迁就我生闷气。”
“他会给我解释所有让可能我不舒服的事。”
“我受了伤,他日夜不眠守着我。我不过随口说了句想看烟花,他远在南境都会让人准备一车的烟花陪我守岁。”
她说得激动,声音微微发抖,眼中也有了热泪。
“他会一遍遍起誓,生怕我有半点顾虑,不止照顾我,还照顾我母亲和舅舅。”
“程时安,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对我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