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畅淋漓摘了一趟莲蓬,压在心上的石头反而松了几分,正如宋舒白所言她把自己绷的太紧了。
有些事尽力做就成,结果交给天意。
但宋舒白不知道的是她重生的目的就是与天意为敌。
不过从别庄回来后她放松许多,一觉睡到天黑。苏晟从侯府回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柳氏的房门都没进匆匆去找林氏。
两人起了冲突,林氏破天荒把苏晟骂出来,自己也气得不断咳嗽。
苏晟心烦,又热得一头汗,更没好脾气,“你们就是想逼死我!”
林氏撑着门,愤然反驳,“你若是敢逼我的女儿,我就死在你面前!看你怎么和林家交代,看侯府还器重你什么!”
她是会捏苏晟命门的,一句话就让苏晟有气不敢撒。
不得不压下火,小心翼翼道,“这是宫里出来的旨意,由不得你我争辩。晚儿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晋王不会同意的!”林氏也着急,她没料到程贵妃竟在圣上面前替晚儿说话,还讨了旨意,让晚吟和程时安提前订婚。
苏晟冷哼,“晋王眼下丢了锦衣卫,你说是那点儿不痛不痒的儿女之情对他重要,还是蛰伏多年培植的实力重要!”
“他因晚儿徇私触了圣上逆鳞
。咱们女儿要是不嫁到程家,圣上也不会放过她的!”
“到时连带我、你,甚至整个林家都要遭殃。”
苏晟并不是吓唬林氏,林氏闻言面色冰冷,指甲在门框上划出长长的道子,碎木屑扎疼指甲里面的软肉都没反应。
现在让苏晚吟嫁过去,不就是任由程家搓捏搓圆!
苏晚吟听到这消息还算冷静,毕竟那日程时安在巷口堵着她,她就知道程家早做好了打算。
最失控的自然是苏照意,她认定是苏晚吟见晋王落败,又回头蛊惑程时安。
一大早,程时安拿着岭南新送的荔枝来讨苏晚吟欢心,在转角处又见着苏照意。
他心情好,拿了几个荔枝给她,“吃过没?剥了皮,里头有核,果肉鲜甜。”
苏照意勉强挤出一点笑,还没开口,又听他说了句,“晚吟每年都说吃不够。”
他心情明显比前两日好,眼睛里都有了星星,苏照意一想到他的欢愉是因为苏晚吟就难掩心头之恨。
“怕是要让程公子失望,长姐因为王爷的事一直闷在房中,连父亲都不肯见。”
程时安敛了笑,“是吗?”
“我都没见过长姐对程公子那么担心。”苏照意歪着脑袋,一副不谙世事童言无忌的天真,“听府里
的婆子说,长姐特别喜欢王爷。”
“这样一来,她怎么还能嫁给程公子你呢?成亲不都是要两情相悦的。”
程时安眉间闪着阴鸷,冷冷道,“哪个婆子如此多嘴?该乱棍打死。”
“你长姐喜欢了我十三年,整个大庸都知道她是我的妻子。”
苏照意不甘心,“可长姐要退婚,她要和王爷在一块儿。”
“她只是被晋王骗了!”程时安目光森冷,看得苏照意有些害怕,不敢再说下去。
程时安在正厅见了苏晟,将苏照意的话重复了一遍,苏晟当即命人将翡翠院的婆子各打了二十板子。
苏照意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一时又被那几个婆子私下里嫉恨上。
程时安原以为苏晚吟不肯见自己,不想银晖园今日没人拦他,房门正开着,遥遥能看见她在案前煮茶。
一晃想到去岁生辰,她一袭红裙白斗篷坐在画梅屏风后,那么多文人雅士只见其影,只闻其香,不能见人。
唯独他可以公然站在她身边。
那时她还没像现在这样眉目带着清冷犀利,看他的目光永远饱满害羞的情谊。
程时安回想起来就觉心头发热,轻轻走进屋,玫瑰的香味扑鼻而至。
她穿着一身梨花白裙裳,外罩淡黄色披纱,
袖子拂掉几瓣玫瑰落在裙边,好似绣在衣服上一般和谐。
茶水的热气笼着她精致五官,鼻尖在阳光下微微可见几滴细汗,看得程时安喉咙发干,身上开始出汗。
“岭南的荔枝到了,我知你爱吃,特意送了两筐,用冰水镇一镇更甜。”
苏晚吟缓缓抬眸,眼里像有钩子似的,让他越发局促。
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等她过了门,他要建一座高耸入云的围墙,任何人都不能窥探她的美。包括晋王,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帮太子除掉裴明奕!
裴明奕消失了,这世上就不会再有人清楚他的苏晚吟有多好看。
苏晚吟面无表情道,“入伏了,热起来吃什么都没胃口。”
她已经许久没和他心平气和说话了,程时安有些做梦的错觉,“明日陛下去行宫避暑,后宫妃嫔以及有诰命在身的女眷都可一并过去。”
“我带你去。你、你愿意吗?”
见她眼眸一亮,他便知苏晚吟心动了。
苏家没得选,她也没得选。
“我知你是无奈才肯给我台阶下。”程时安心甘情愿放低自己,慢慢走到她跟前。
心跳如鼓,尝试握住她正挑拣花瓣的手,果然她挣扎两下,又蹙着眉忍了。
他如蒙大赦,紧紧抓住她的手
,案前花瓣散了她一身,映得苏晚吟明艳欲滴。
“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往后换我喜欢你。我陪你写字作画,煮茶赏花,闲暇时去江南游历,我们再生几个像你一般好看的孩子承欢膝下。”
他把自己说的激动了,两眼放光,忍不住低头亲了她的指尖。
苏晚吟紧咬牙关才忍住想呕吐的恶心,“程家算无遗漏,所有人都知我爬过晋王的床,再嫁程府,你怎么对我,都是我自找的。”
“不必在我面前演戏。”
程时安握着她的手不肯松,也不愿抬头看她冰冷无情的目光,只柔软而心疼的说了句,“我们还有十年、二十年,你现在不信我,终有一日会信的。”
“说好了,我明日来接你。”
他走后,苏晚吟几乎把左手的一层皮洗掉,都没能消减那股子恶心。
她只想借程时安去行宫见德庸帝。唯有恰到好处的厌恶和无奈才能让程家深信不疑。
而与此同时,裴明奕在清宁宫院子里百无聊赖围堵蚂蚁玩儿。
顺子把圣上准备下旨赐婚程时安和苏晚吟消息带过来,他一脚踢开台阶下的土,“她都被本王送出京城了,赐什么婚!”
顺子悬着心,“王爷,雪境昨儿回来说苏小姐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