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很好,这道并非是指她所处的环境,而是她肚子里这孩子实在闹腾。
偌大的寝宫之中,只剩下她还有一个新面孔。
“你怎么站的离我那么远,这里面又没什么别的人到我身边来,咱们姐妹两个可好些日子都不见了。”
何止好些日子,她们两个约摸着也有小十年未曾相见了。
随云和琴贵妃原本是一母同胞的两姐妹。年幼时,她们身为戏子的母亲为了寻找她们的父亲,万般无奈之下,带着他们流离失所。
可谁也没想到,在去寻找父亲的路途中,随云走丢了。
等找到父亲的时候,母亲也因为旅途劳累加上失去孩子,心力交瘁去世了。
彼时琴贵妃的嫡母,正好死去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与贵妃之间长相极为相似,因此原本应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一个失去母亲,一个失去女儿,竟然渐渐的贴合到一起去。
这也使得琴贵妃在府上过得极为顺风顺水。
长到十二岁的时候,一天夜里,父亲带着她去后院见到了与她失散多年的姐姐。
可惜姐姐已经无法恢复身份了,因为她的身上已经被打上了奴隶的
标签。
随云是被当做礼物送到这府上来的,对方知道她是父亲的女儿,也知道许多父亲做过的肮脏龌龊的事情。
于是父亲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和对方达成了合作,再过几年之后,琴贵妃被送入太子宫中。
成为了太子的侧妃,而她的姐姐早在之前便不知道被父亲送去了哪里。
随云的脸上贴着人,皮面具表情显得有些冷淡,只是目光落在妹妹的脸上的时候,显得有些柔和。
“虽说四下无人,但谁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会不会有暗卫之类的人存在,还是小心为妙。”
说完之后她的目光又落在妹妹的肚子上,目光中满是欣喜和羡慕。
早年间父亲把她当做质子送回到主人的手上,辗转经历过那么多人之后,她已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如今妹妹身怀有孕,她看到了并不会觉得嫉妒,只是如自己也有孕,一般欣喜若狂。
“那也不打紧的,你上前来摸一摸,他刚刚踢我了。”
贵妃很明显想跟这个姐姐亲近,这是她世界上唯一最亲近的人了,也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她无法与旁人去分享这份喜悦,孩子的父亲见不得人也不能
见。
因为其他人她也不敢将这个消息分享出去,只有眼前的姐姐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好像真的动了。”发觉妹妹体内的小孩子轻微的颤动之后,随云的眼睛一亮。
“可是还有一个多月便要生产了?你不应当叫我来的,该叫父亲请一些稳健的稳婆来。”
贵妃低下头,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你当我不想只是稳婆已经被人安排好了。姐姐,若腹中是个女孩的话,她怕是活不成了。”
上面的人打定了主意,她腹中必定是个男孩,而太医又未曾诊断出她有双胎的迹象。
若腹真是个女孩子的话,轻易无法送出宫去,若是哭出声音被人察觉,满门抄斩更是令人惶恐。
所以这如果是个女孩,必定无法存活下去。
“我心中也明白,咱们做的是造孽的事情,往常若是夺得圣宠或者与皇后作对,这种事情我做起来得心应手,总是不会怕的。”
可这一次确实不同,她与一个根本就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的人苟和方才生下这个孩子。
她到底是会害怕的。
她看着面前的姐姐小心翼翼的勾了勾手,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知道那
位大人给你下了毒,咱们两个身上的毒是一样的,我费了些心思,把这毒给解了。若当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姐姐你只管带着孩子,海角天涯我总会放心的。”
说完之后又微微停顿:“若这孩子是个男孩儿,自然皆大欢喜,那么姐姐也可以找个机会,重新寻回自己的自由身。”
归根结底,在这一环又一环的计划之中,姐姐并非是重中之重。
自己如果真的生下男婴,那么重心便要放在自己的身上,随随便便丢了一个婢女想毙,上面的人也不会怪罪,不会追究。
随云听到妹妹这样说,孤寂无波的目光之中,终究起了些微澜。
“我没办法走的。”
就算走,又走到哪里去了?
“姐姐算我求你了,咱们两个总不能都像雀鸟一般困在这里。我早做好了准备的,我们做的是掉脑袋的事情,即便最后成功了,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死。”
她的话说的绝绝:“若现在我说我全然是为了姐姐着想,那姐姐只管当我是放屁,我是有私心的,姐姐会功夫且武艺不俗,如果将来……”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随云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望着妹
妹的眼睛,轻轻的摇头:“若当真有那么一日的话,我毕竟保护好这个孩子。”
但为她自己,她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天涯海角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如今可以待在妹妹的身边,俨然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这一处姐妹情深,自然是无人得知,却说太后被自己的嬷嬷推出宫中,正在御花园里赏花。
就听见德妃在不远处正训斥着杜芙蓉。
“妹妹新进宫中不久,怕是许多规矩都不曾得知吧,如今见了我这个妃竟然也不放在眼里连礼都不行了!”
德妃一看到杜芙蓉那张娇俏的小脸,越发觉得这人仿佛是在跟自己炫耀一般。
这没脸没皮的小娘皮子,竟然敢跑到她的面前来!
太后摆了摆手,嬷嬷便没有上前,两人静静的坐在花丛中看外面的那一出好戏。
“德妃娘娘勿怪,嫔妾刚入宫中,确实是不懂得许多规矩的,可如今也为娘娘行了大礼,不知娘娘可否放过嫔妾?”
她现在整个人跪在地上,虽跪了没多久,但这鹅卵石扑救的路硌得他娇嫩的膝盖生疼。
她在后宫中虽不说如鱼得水,但有太后作为靠山,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