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宋若颜正在手中清洗的手帕跌落,落入水盆中“叮咚”一声,荡起数圈涟漪,一阵一阵,尚未平息。
宋若颜急忙将伪装卸下,和着春桃径直走向给肖珍修养的房间。
宋若颜站在门口,身形踌躇,有些犹豫。
最终叹了一口气,轻轻敲响房门。
“进来吧。”一阵虚弱的声音传来。
“吱拉”一声,房门被推开。
入目的是肖珍虚弱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嘴唇也干起皮了,只是双目清明,不见负担。
宋若颜心中暗自叹息,不愧是尚书府的真千金,过了鬼门关一趟,这性子却是未变。
“小姐。”见宋若颜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肖珍想要坐起身来,给宋若颜行礼。却因为连日的昏迷,导致身体脱力,重重跌落在床上。
宋若颜急忙快步走向床边,握住肖珍的手,轻轻拍了拍。
“怎么这么激动?大夫说你身子还没好全,应当静养。”
肖珍满眼含泪,眼睛里盛满了泪水,要落不落,摇了摇头。
“小姐,我知道你又救了我一命,要不是您,我应该又去了吧。”
宋若颜耐心安慰,“你我算是姐妹一场,不必多说。你就呆在我这儿吧,什么也别想。”
“不过肖珍,你……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吗?”
听到宋若颜的话,肖珍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小姐,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只是想再确认一点事,死了我这条心。”说着,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止不住抽泣。
宋若颜将肖珍哄睡,给了春
桃一个眼神,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小姐,我还是不明白,肖姑娘这是何苦呢?”
主仆二人迎着清晨温暖的日光走向自己的院落,树影摇曳,微风轻拂。
宋若颜看着这满园温暖,若有所思。
“肖珍她娘虽是肖珍一切痛苦的根源,若不是她将肖珍换出尚书府,肖珍必定荣华一生。可是道理虽然这么说,可是肖珍从小长大感受到的爱却不是假的,肖珍能感觉到,人的心不是一个标准的秤盘,肖珍身在其中,无法衡量两边的重量,也是情有可原。”
春桃听着宋若颜的话,心里为着肖珍难过,却也为她担心,肖珍娘对肖珍有爱,只是这爱敌不过肖明月,养大的女儿真的这么容易就被她舍弃了吗?
“对了小姐,你为什么不问肖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有那个毒药……“
宋若颜摇了摇头,脑中浮现肖珍刚刚那个眼神,低头叹了一声。
“肖珍不是个蠢人,恐怕……她现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吧。”
看到春桃震惊又疑惑的眼神,宋若颜笑了笑,拍了拍春桃的头,不再多言。
“!”宋若颜一回到房间,就见到南宫宸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茶杯。
看到宋若颜走了进来,南宫宸似笑非笑,朝着宋若颜看了过来。
“夫人晚上一晚未归,今儿个大早又不见人影,是去哪里做贼了吗?”
察觉出南宫宸语气里的危险,宋若颜朝南宫宸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朝南宫宸走去,坐在一旁,摇了摇南宫
宸的手臂。
“夫君你怎么还未去当值啊,大理寺不忙吗?”
南宫宸不理宋若颜的撒娇,冷哼了一声。
宋若颜心中暗暗叫苦,南宫宸肯定是知道自己又没有照顾好自己了,只好在一旁啰啰嗦嗦说个不停。
南宫宸仍然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却发现身边的人声音渐渐低落,转头望去,发现宋若颜头一点一点的,似是困极了。
南宫宸有些无奈,认命的将宋若颜一把抱起,就着公主抱的形式放到榻上,宋若颜还念着南宫宸的脾气,嘴里嘟囔了几句。
“行了,这次先放过你吧,快睡吧。”南宫低沉的声音响起,哄着宋若颜入了梦。
阳光渐渐移动,照进了床上,穿过帐子,落到了沉睡之人的脸庞。
被阳光唤醒,宋若颜眼皮轻动,慢慢睁开凤目。
看见了窗外的景色,宋若颜有点懵,这一觉神清气爽,怎么还是早晨。
走进房间的春桃看见宋若颜清醒了,笑了笑。
“小姐,你醒啦!”
“春桃,我这是睡了多久?”
“一天呢!”
春桃将宋若颜扶到椅子上,为她梳洗打扮。
“小姐,小厨房里温着吃食,姑爷嘱咐我们不要吵醒你,让我们备好食物,等你醒来。”
听到南宫宸,宋若颜询问南宫宸的去向,
“姑爷上朝去了,对了,小姐,肖姑娘回家去了。因你还在休息,就没来打扰你。”
宋若颜抿了抿唇,点头答应。
肖珍望着家门,心里尚存希冀,脑子里有一阵声音,催促着自己行动。
肖珍握紧手心,鼓起勇气,推开家门。
庭院寂静,肖珍深吸一口气,唯有脚步声阵阵,肖珍走进卧室,看见了自己的娘。
她头发凌乱,眼神苍老,听见声音,缓缓抬头,眼里透露出一股不可置信。
“怎么?看到我活着你很失望?”肖珍一字一句的说道。
肖珍娘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我从没这么想过。”
“是啊。你是没想过我死,你只想我就这样昏迷着,一直不清醒过来。”肖珍的声音有些冷静,平静之下字字锥心泣血。
“肖明月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了吗?”
肖珍想不明白,她从来没养过肖明月,却一直袒护她,自己对她何曾有过亏欠,为什么自己却是被放弃的那个。
“你不想我死,我一直醒不过来不也是生不如死吗?就为了她的千金之位?”
肖珍泪如雨下,心脏揪了起来,她真的很难过,她再一次的被放弃了。
肖珍娘沉默不语,从肖珍说话开始就一直低着头。
“我只求你一件事,别说出去,可以吗?”
屋子里很静很静,针落有声。
此刻心莫大于哀死,肖珍却缓缓笑了,混着泪眼,透露出一股凄美。
肖珍后退一步,朝着肖珍娘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下去,三次过后,额头沁血。
“你我母子一场,今日就断了吧。”
肖珍站起身来,逆着阳光而去,没管身后人的哭喊,苦笑着走了出去,从此,她与她,恩断义绝,各不相干。
“小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
宋若颜正在给肖珍倒茶,听闻此言,顿了一下。
“你想明白了?”宋若颜看着肖珍头上的纱布,有些担忧。
“鬼门关走一趟,还有什么不明白呢?”肖珍惨笑一声,有些看淡,她真的挺累的。
宋若颜暗自思忖,眼里闪过冷意。
真假千金的戏码该上台了,肖明月该退场了。
京城茶馆。
台上说书上真紧跟时事,说着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台下人沸沸扬扬,议论纷纷。
一个外地人有些不明所以,“小兄弟,敢问你们在讨论些什么,也说来与我听听罢。我怎的有些听不明白。”
“嘿!你竟然还不知道?”
“那尚书府的千金被换了!现在这个是假的!真千金最近几日才被发现!”
“怎么发现的啊?”那汉子仍然有些迷茫。
“我有一个亲戚那日在尚书府当值,反正有一个什么官人带着真千金和罪魁祸首上门询问,那尚书听闻之后立马安排太医,当场滴血认亲,啧啧啧,尚书府夫人当场晕了过去,尚书那脸色啊,十分精彩。”
当下众人不过寻常百姓,最爱听达官贵人的乐事,知道这人的亲戚竟然亲眼目睹,更是连连询问。
堂下则更有几人听闻之后,相互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真假千金,有趣有趣。”李泽坐在书房,带着一丝兴味。
“知道那个官员是谁吗?”
“属下正在查,听说是一个小官,偶然察觉不对,才前去理论。”
“哼,我倒觉得,和我们的皇子妃有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