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溪又看到了魏宁墨身上的伤口。
他中的毒确实霸道,整个左臂都被那扭曲的黑色纹路霸占。
孟西溪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魏宁墨身上的肌肉,下意识的跳动。
“还会疼吗?”
“已经好多了。”
魏宁墨这么回答,就代表他还是会痛。
怎么可能会好多了呢?无非是说这样的话,让孟西溪稍微宽心些罢了。
摆在两人面前的问题,是今天晚上该怎么睡?
客栈里只有一张床,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孟西溪先开口了:“王爷,你是病人就睡床吧,我到地上凑合一夜就行了。”
魏宁墨下意识皱眉:“这怎么能行?女子身子骨本就弱些,我这已经不碍事了。”
两人态度坚决,争执了半天也没做出决定。
最后,孟西溪坐在床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冲魏宁墨粲然一笑:“既然这样的话,那王爷要不然和我一起睡吧?”
魏宁墨的脸轰一下就红了,他立刻转身,背对着孟西溪怒斥:“你是女子,怎能如此说话?”
孟西溪晃了晃脚:“我说什么啦?我只是担心王爷的病情罢了,王爷想到哪儿去了?”
这么说来,好似魏宁
墨想歪了。
“王爷,你的思想不太健康啊。”孟西溪凑到他耳边:“反正我是先休息了,你自己上来吧。”
孟西溪躺在床上,努力挤到里面,给魏宁墨腾出了位置。
魏宁墨将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磨磨蹭蹭走过去,身形僵硬的躺在另外一侧。
不大的床,两人中间还隔了一条分界线。
今日奔波劳累整整一天,两人都没怎么休息,现在碰到了床,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礼法规律,两人便沉沉睡去。
直到午夜时分,孟西溪被身边传来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眼,转头看见魏宁墨还闭着眼,却满脸痛苦。
而他左臂的黑色纹路,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在手臂上游动。
孟西溪心中一惊,赶快翻身起来推了推他:“王爷,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魏宁墨猛然睁开眼睛,里面竟然是赤红一片,他咬紧牙关道:“我把你吵醒了吧?”
孟西溪急了,现在哪是说这些的时候:“王爷你很难受吧,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缓解一些?”
魏宁墨摇摇头,这毒素发作犹如锥心之痛,但却没有任何缓解方法。”
怎么会呢?什么毒都该有缓解的方式。
魏宁墨疼的浑身发冷汗,看样子他已经挺了很久,一直暗暗隐忍着。
原因,仅仅只是怕把她吵醒罢了。
“王爷,你等等。”孟西溪留下一句话,推开客栈门冲了出去。
她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赶快进了自己的空间,那些大臣的私库,藏了那么多宝贝。
孟西溪就不信,一点能派的上用场的都没有!
她把所有和药有关的,全都收集起来,捧着一大堆药瓶子,急匆匆的冲回房间,把这些东西全都堆到魏宁墨面前。
“王爷,你看看这里,有没有能用得到的?”
魏宁墨勉强支撑自己起身,看清眼前之物后,无比惊讶!
这里头的每一种,都是千金难寻的好药啊,孟西溪是从哪里搞来的?她刚才出去时还两手空空的……
但这个问题,魏宁墨来不及多想,他疼的一阵恍惚,只从里面挑出了一瓶丹药,仰头灌了下去。
刚才那种蚀骨的疼痛,瞬间便彻底消散,只有身体条件反射一般,在微微颤抖。
“王爷,你好些了吧?”孟西溪探头问他。
“好多了。”魏宁墨呼出一口。
这么一番折腾,两人短时间内也睡不着了。
魏宁墨从旁边的行
囊内。翻出了一壶酒,冲孟西溪晃了晃:“孟姑娘可有兴趣,和我一同喝壶酒?”
“好啊!”孟西溪一口应了。
魏宁墨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她三两步,便从窗户跳到了客栈房顶上。
夜晚月朗星稀,依稀能够看到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
这些酒是魏宁墨从边疆带回来的,如今也只剩下这一些了。
孟西溪喝不惯烈酒,只尝了几口便扔给了魏宁墨。
自己,从空间内拿出了果酒。
其实刚才魏宁墨就注意到了,孟西溪拿回的那些药,来历莫测,但他如今却没有选择询问。
孟西溪在他面前,展示出这与众不同的一面,便是对他的信任,何必硬要去追问呢?
“我年幼时在宫中,也曾过过一段苦日。”
魏宁墨对着天空缓缓开口,思绪飘回多年之前,或许今日一切都正好,所以让他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王爷可以慢慢说。”孟西溪笑了一下,做个合格的听众。
魏宁墨摇摇头,今日他也有些太过于多愁善感,不过话头一开,断没有就此结束的道理。
孟西溪还在旁边等着呢!
许多年以前的事情,现在说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开口了。
宫内的皇子,不能说母凭子贵,也总要有些位分。
宫女所生不受重视,所以魏宁墨自然也是那最低等的一类,在宫里尝尽了人情冷暖,残渣剩饭,打骂侮辱,对他而言都是寻常。
磕磕绊绊长到十几岁,魏宁墨还是一副瘦弱单薄的少年模样,其他皇子也以欺辱他为乐。
再这样继续下去,魏宁墨的未来一眼就能看到头,他不甘心就这样碌碌无为。
所以魏宁墨去边疆参军了,等他在尸山血海里滚过几回,建功立业后再回京城,受到的待遇突然就不一样了。
当时的太后娘娘,立刻对他亲热的很,日日找他到宫中说话。
魏宁墨那时还年轻,一个小少年而已,最渴望的便是亲情,他的确沉沦了,在战场上更不要命。
但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说到了这里,魏宁墨的眼眶似乎也有些湿润了,但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坚毅。
过往的一切,让他成为了如今的铁血将军,那些虚幻的东西,他如今已不再追求。
孟西溪不禁有些感叹,小说里的纸片人现如今有血有肉,就坐在她身边,讲起作者寥寥三两语便写完的艰苦。
这,就是个真实的世界。